張境途眼神瞬間一凜，立刻對三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反手將木盒推回機關暗格，錦緞複位時隻發出一聲極輕的哢噠聲。他壓低聲音，唇形微動：“是掌櫃的示警，有情況！”
三人瞬間屏住呼吸，戀兒的手不自覺攥緊了衣角，指節泛白；梅若悄悄往地道門的方向挪了半步，手按在門把上；謝蘭?則側身擋在兩人身前，目光緊盯著布簾。
緊接著，布簾外又傳來兩組叩擊聲——先是兩下短敲，再是一下長敲！
“是緊急示警！”張境途的聲音冷得像冰，“代表日軍突襲，已經到門口了！”
話音剛落，外麵就傳來布莊大門被粗暴踹開的巨響，緊接著是日軍嘰裡呱啦的嗬斥聲，夾雜著半生不熟的中文：“統統不許動！搜！仔細搜！”“布的，存貨的，檢查！”
隨後便是掌櫃點頭哈腰的應答聲，帶著刻意的諂媚：“嗨嗨嗨！太君息怒！太君辛苦！存貨都在這兒，馬上給您看！”“不敢藏！絕對不敢藏可疑的人！”腳步聲、翻動物料的嘩啦聲、日軍的嗬斥聲、掌櫃的討好聲混在一起，透過布簾縫隙鑽進來，每一聲都像敲在眾人的心弦上。有日軍的靴子踩在布料上的悶響，還有軍刀鞘碰撞櫃台的脆響，離布簾越來越近，甚至能聽到日軍粗重的呼吸聲！
張境途貼在布簾內側，手按在腰間的勃朗寧手槍上，槍柄已被冷汗浸濕，眼神銳利如刀，死死盯著布簾的動靜，隻要日軍掀開布簾，他便會第一時間扣動扳機——哪怕暴露，也要先護住三個毫無實戰經驗的新人。
謝蘭?三人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一點聲響就滿盤皆輸。戀兒的身子微微發顫，謝蘭?悄悄用手肘碰了碰她，示意她穩住。張境途注意到了戀兒的緊張，用唇形無聲示意：“貼牆，屏息，不準動！”
外麵的動靜持續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日軍的嗬斥聲漸漸遠去，最後是布莊大門被“砰”地一聲甩上的聲響。
密室裡的四人依舊不敢放鬆，直到布簾外傳來三聲緩慢而清晰的叩擊聲：“咚——咚——咚——”
是玉牌傳遞的安全信號！
張境途這才緩緩鬆開握槍的手，對著三人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隨後輕輕撩開布簾一角，低聲問：“掌櫃的，安全了？”
外麵傳來掌櫃壓低的聲音：“張先生，安全了！是日軍例行抽查，已經走遠了！”
三人這才長長舒了口氣，戀兒攥緊的拳頭緩緩鬆開，後背已驚出一層冷汗，棉襖都浸濕了一片；梅若也收回按在地道門上的手，臉色漸漸恢複平靜。
張境途眼底掠過一絲讚許，看向三人：“剛才的突發情況，就是情報工作的常態——危險往往毫無預兆。”他重點看向戀兒，“日軍嗬斥時，你身子晃了一下，這點必須改：越危險越要沉住氣，尋常百姓見了日軍會怕，但過度慌亂反而會引懷疑，下次就低著頭裝著收拾東西，身子彆抖，越穩越安全！”
戀兒用力點頭，抹了把額頭的冷汗，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沙啞：“我記住了，下次一定控製住。”
張境途頷首，目光掃過三人：“你們三個都是新手，第一次直麵日軍突襲，沒慌到尖叫、沒亂動亂跑，已經算合格。但情報工作容不得半點失誤，今日是運氣好，遇上的是例行抽查，若真是特高課突襲，隻怕咱們四人此刻早已暴露，性命難保。
特高課的手段你們也許沒聽說過，他們訓練有素，擅長觀察細節，任何一點破綻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所以，從今往後，無論是傳遞情報還是執行其他任務，都要更加小心謹慎，把每一個細節都做到極致，不能有絲毫馬虎。
記住，情報戰線上，生死往往就在一念之間，一時的疏忽就可能釀成無法挽回的後果！”他頓了頓，聲音裡多了幾分沉重，“如今山河破碎，我們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浸著同胞的血。你們今日所學的每一個暗號、每一條路線、每一種自救方法，都是為了能在黑暗中傳遞微光，為了能讓更多人看到黎明——這趟救國之路，一旦踏上，便隻能向前，沒有退路。”
謝蘭?望著張境途堅毅的眼神，又看了看身旁臉色依舊蒼白的戀兒和梅若，眼底燃起熾熱的光芒，緩緩開口：“隻要能救國，縱使前路布滿荊棘，我亦無所畏懼。”
戀兒和梅若也齊聲點頭，目光雖還有些驚魂未定，卻多了幾分堅定，沒有絲毫遲疑。
張境途看著三人眼中的堅定，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好！從今日起，你們便是南街線的預備情報員，後續會有更艱巨的任務等著你們。現在，我們從地道撤離，避免日軍折返——記住，任何時候，活著，才能完成更多使命！”
說罷，他率先走向地道門，推開木門，一股潮濕的泥土氣息撲麵而來，地道內隱約傳來滴答的水聲，一條狹窄的通道延伸向黑暗深處，通往未知的下一段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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