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擺弄了一番香囊,才脫了衣服上床,將被子緊緊裹住身子,麵朝著秋桐,一雙細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瞧著她,小聲嘀咕:“姐,這香囊真能如我們所願嗎?”
秋桐手上的針線頓了頓,抬眼掃了小紅一眼,目光裡帶著幾分警告:“小聲些,隔牆有耳。這事能不能成,全看天意,咱們隻管做好該做的。”
她低頭繼續穿針,線頭在燭火下閃著微光,“若真成了,往後咱們的好日子便來了;若不成……”她沒再說下去,隻是輕輕歎了口氣,將針在鬢邊蹭了蹭,繼續低頭縫製。
小紅見她神色凝重,也不敢再問,隻把香囊往懷裡又塞了塞,翻了個身,盯著帳頂發呆,心裡卻像揣了隻活蹦亂跳的兔子,怎麼也靜不下來。
“秋桐姐,問你一件事唄?”
秋桐頭也沒抬,冷冷道:“快說。”
小紅聲音壓得更低,帶著點試探的小心翼翼:“姐,這都快半個月了吧?我怎麼沒瞧見你晚上再跟姑爺約會去呢?”她頓了頓,見秋桐沒打斷,又壯著膽子追問,“難道是姑爺……是姑爺厭倦你了?還是他心裡還記著旁人啊?”
“厭倦”二字像針似的紮在秋桐心上,她手裡的針線猛地一頓,針尖刺破指尖,沁出一點猩紅。她下意識地攥緊拳頭,後背竟莫名一震,臉上的冷淡瞬間裂開一道縫隙,掠過一絲慌亂。
“怎麼會是厭煩?昨日在西跨院,他還抱著她,吻得又急又沉,唇齒間的熱度和力道,分明帶著幾分壓抑的渴盼,半點不像是厭棄。”
可她也清楚記得,他吻到情濃時,恍惚間低喚了一聲“蘭?”,那是少奶奶的名字。
想到這,她心口像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澀得發慌。可轉念一想,又硬生生壓了下去:就算他心裡還裝著少奶奶又如何?隻要能留在他身邊,能掙個名分,哪怕隻是個見不得光的妾室,她也認了。
“管家剛沒了這些日子,”秋桐放緩了語氣,故意裝出一副通情達理的模樣,“姑爺心裡正難受,哪有心思顧這些兒女情長?我總不能不識時務,這時候去擾他。”她說著,抬眼望了望窗欞外的月色,寒輝已斜斜劃過中天,離午夜不遠了。
她眼底閃過一絲算計的光,“管家已死,府裡少了雙盯著的眼睛,還用等什麼午夜?——那日被念姝撞破了好事,姑爺心裡未必甘休,說不定……還在等著我呢。”
她猛地撂下手中未繡完的香囊,布料落在針線筐裡發出輕響,起身時帶起一陣風,連聲道:“我去瞧瞧!”
小紅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秋桐已抓過搭在椅背上的披風,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腳步踩在青磚地上,帶著幾分破釜沉舟的急切。
抄手遊廊的薄冰被夜風凍得發脆,秋桐裹緊披風,剛拐過月亮門,就見西跨院方向走來一道踉蹌的身影。昏淡的月色下,那人一身藏青長衫,步履搖晃,滿身的酒氣隔著風雪都飄了過來——是陳先如!
他竟醉醺醺地回來了,還正往東跨院的方向尋來!
秋桐心頭猛地一跳,剛想開口喚他,陳先如已抬眼撞見了她。那雙往日裡清俊的眼此刻蒙著一層醉意,通紅通紅的,看見她的瞬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大步上前,一把將她死死摟進懷裡。
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裡,緊接著,帶著濃烈酒氣的吻便蠻橫地落了下來,混著風雪的寒意與酒精的灼熱,輾轉廝磨間,他含糊不清地低喚:“不要離開我……蘭?,不要離開我……”
“蘭?”二字像針,狠狠紮進秋桐的心口!
她渾身一僵,後背瞬間沁出冷汗——原來,他醉眼朦朧間,竟把自己當成了少奶奶!
可這驚愕隻持續了一瞬,便被狂喜與算計取代。她下意識地抬手,緊緊勾住陳先如的脖頸,指尖攥著他的衣襟,力道大得泛白。管他把自己當成誰!隻要他肯碰她,隻要能牢牢纏住他,哪怕是替身又如何?等她借香囊計除去陳一曼,等她生下陳家的孩子,到時候,他眼裡心裡,就隻能有她秋桐一個人!
“姑爺……”她故意放軟了聲音,帶著幾分委屈的哽咽,貼合著他的胸膛,感受著他劇烈的心跳。
陳先如像是被這聲喚安撫,摟得更緊了,嘴裡仍反複念叨著“不要走”,腳步踉蹌地轉了方向,抱著她就往西跨院的方向走去。寒風卷著他們的身影,將兩人的腳步聲、他的囈語與她壓抑的喘息,都埋進了午夜的寂靜裡。
而那藏在東跨院的香囊,正靜靜散發著隱秘的香氣,等著將一切推向她想要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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