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還沒和我娘和好呢?”楚輕歌小聲道。“這都多少年了,咱家那紅木沙發都快成你專用床了吧,還沒消氣呢?”
“還不是因為你?”
楚逸雲亦是苦笑。“自你學劍開始她就沒給過我好臉色,讓你下山應劫以後更是不理我了。你要有個萬一,我隻怕都不知道怎麼麵對她。”
“哎呀我這不是沒事嘛。好了好了,不跟你說了,回家再談吧。”
掐斷了傳音符,楚輕歌低頭,撫摸著從龍脈首領體內取出,遍布傷痕的龍脈鼎,眼神中滿是愛憐。
“苦了你了,好好休息吧。”她柔聲說道。“我如今已是魔道之身,無力幫你,隻能替你吸走汙穢。但青雲門的師伯們馬上要到了,他一定有辦法。
到時候,你就潛入地脈之中,好好修養,再彆出來了吧。”
龍脈鼎發出一陣低鳴。中心處,來自景王的心血閃閃發光,凝而不散,被楚輕歌摘下碾碎。
鼎身逐漸沉入地中,楚輕歌甚至都感覺不到它在哪,隻能呼喚它自己出來,不由得長舒一口氣。
景王的身體經不起再一次取心血,妖族魔道再想重現這一次奪鼎是不可能的了。而龍脈鼎元氣大傷,隻怕以後都不會被九州印的氣息吸引出來,也不知是福是禍。
楚輕歌胡思亂想著,走出了聚寶巷,沒有驚動任何人。
巷子外,屠捕頭正和吳三指揮著災民自救,滿頭大汗。
“你說小莫不見了?”
“是啊,和小燈謠拿了那頭白虎的屍身就消失了。”吳三分辯道。“說是……之前欠了他家上司的一點債,現在人家追債來了,他不得不走。”
“債?”
吳知府都死了,莫仵作哪來的上司?屠捕頭撓撓腦袋,不得其解。
“算了算了,那些仙人高來高去的,說走就走,我等凡夫俗子也攔不住,讓他們去吧。唉,小莫,楚仙子,林道長這幾個人也就罷了,老宋如今也不見人影,真是讓人心急。”
“出人命啦!捕頭,出人命了!”
這時候,突然有個人跑過來,緊緊抓住屠捕頭的袖子,拚命搖晃。“屠,屠捕頭,出人命了,你快去救人啊!”
“人命?”屠捕頭和吳三一愣,這事應該找大夫啊。“你彆急,喘口氣好好說,怎麼回事?”
“呼,呼,小人,姓餘,”剛搬來城裡,僥幸和父母逃過一劫的餘秋實抓著屠捕頭的袖子不放。“他們……瘋了,追著一個太陰教的道人,非說他是邪魔妖道,要打死他……”
屠捕頭和吳三瞪大了雙眼,隨即,兩人拔腿就跑,順著餘秋實所指的方向,果然找到了喧鬨的人群。
“彆打了,彆打了,這個道長是個好人!”同樣在漓州府中生活的譚文昌也在人群外呼號,卻無濟於事。“這可怎麼辦……捕頭大人!你來的正好,快,快救救他!”
“讓一讓讓一讓,官府行事,彆擋了道。”
屠捕頭很快就止住了騷亂,在人群中把那個所謂的太陰教道士抓了出來,仔細打量。
“你是太陰教的啊?”
“算,算是……貧道姓李,曾經在太陰教盤桓過一段時間。”
李明德灰頭土臉,麵帶苦笑。“那個,正在雲遊天下,尋訪仙緣。見漓州動亂,血氣衝天,唯恐吸引怨鬼,滋生妖魔,便前來化解。想必眾人對我誤會甚多……”
畢竟是太陰教,李明德還以為麵前這對捕頭捕快聽了,會懷疑自己,誰知道他們對視一眼,居然開口問道。“敢問道長是什麼修為?會《禦渡法》超度亡魂否?”
“啊……啊?”
李明德沒想到這兩個凡人居然還懂這個,猶豫著答道。
“那個,貧道天資愚鈍,修為微薄,修行三十餘載,前段時間得高人指點,勉強入了煉氣……”
“夠了夠了。”吳三趕緊道。“還請道長化解怨念,超度亡魂吧。”
有吳三和屠捕頭在,四周的民眾都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卻沒有人敢再動手了。李明德掐了個指訣定神,卻好像在模仿誰似的,幽幽地低吟淺唱。
“葬,葬身不葬憶,埋骨不埋情……”
一開始他還有些生澀,逐漸的,他便全身心投入其中,物我兩忘。一開始民眾們還驚疑不定,可聽著道士低沉暗啞的聲音,便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餘秋實,屠捕頭,吳三,譚文昌,如意樓的孫掌櫃……所有還活著的人圍在一起,站在廢墟之上,互相取暖,安撫著浮動的人心,悼念昨日還生龍活虎的親人。
他們不知道這還隻是開始。未來的十年內,漓州府再不複之前的風調雨順。而蠢蠢欲動的妖族蠻夷,也在窺探著中原,蓄勢待發。
繁華似錦,一朝成灰。
但日子總要過下去。而他們能過下去,自廢墟之上重建起漓州城。
道人的喪歌中,人們黯然落淚,相互握住了彼此的手。戀戀不舍的亡魂徘徊在四周,留下最後的祝福,消散於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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