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嘯風絲毫不覺得開心,他很憤怒。
儘管沒有任何證據,但嘯風知道認準飂煞。它知道是白虎乾的。傷愈後的第一時間,它找到了飂煞,這一次毫無保留,全力以赴,將白虎一拳拳打到瀕死嘔血,怒吼的風撕開了一切風雪。
可飂煞在笑,被嘯風一拳拳打到臉上,它依然在狂笑。
“醒酒了嗎?我的王上。”它鼻青臉腫,哈哈大笑。“要再來點嗎?什麼時候你才能從酒中醒來?還要再死多少兄弟,你才會醒過來!”
嘯風一腳將它踢飛,才覺得自己手在顫抖。不是累,而是後怕。
“你會幫我?”
“我會幫你,王上。”奄奄一息的白虎笑道,“隻要我一息尚存。”
之後的歲月,嘯風成為了妖王,它本就有這個能力。而飂煞成了它的影子,追隨它鞍前馬後。尉遲和左伯淳成為了它的左膀右臂,幫助他執掌整支虎豹軍。
嘯風是有史以來最荒唐的虎豹之主,貪杯,粗魯,任性。除了能帶來勝利,它被稱為“荒唐”都不為過。
但虎豹軍要的……也隻是勝利。
在此之下,飂煞的小動作也從來沒有斷過。
在它的仇恨政策下,左伯淳也變了,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飂煞的情報不斷鼓動著虎豹軍,作為將領,左伯淳隻能殫精竭慮,一次又一次取得艱難地勝利,背負的袍澤性命與人族血債越來越多。它終於不再說那些什麼“改組”的蠢話,真真正正成為了“左帥”,虎豹軍最臭名昭著的將領。
至於尉遲,那就更不用說了。飂煞隻需要稍微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殘忍和仇恨,尉遲就搖著尾巴成為了它的擁躉。尉遲本來就是虎豹軍的孩子,飂煞則天生善於掌控仇恨。
倀衛長,爪牙二營的先鋒官,赤雲營大將……然後是“嘯風妖王”。
它們彼此仇恨,又彼此關心,彼此厭惡,又彼此信賴。
嘯風妖王很長一段時間都認為,是飂煞把自己變成了這樣。可當飂煞的死訊從漓州傳來,它下意識就下令攻城,血洗雁南關。坐在屍山血海中,嘯風妖王發熱的腦袋才稍稍冷卻了下來。
它才明白過來,事情本該就是這樣。
不是飂煞,不是左伯淳,不是尉遲,不是“嘯風”,在這個世界上,它們不再是它們自己,一切的一切,都隻是為了“虎豹軍”而存在。而虎豹軍,隻為了仇恨而存在。
就算沒有白虎,也會有下一個嘯風妖王。它們是啜飲著仇恨的血長大的猛獸,除了仇恨,它們不知道該怎麼活著,也不得不依靠仇恨活著。
嘯風妖王看著手下呈上的頭蓋骨,血腥味和酒香味一同傳來,它突然感覺有點惡心。
“大,大王……”
麵前高大的妖虎謙卑無比,仿佛乖巧的貓咪,甚至有些懼怕。
“您不滿意嗎?”
我在讓它害怕。嘯風妖王似乎第一次認識到了這一點,連我的士兵都在害怕它的君主。
它接過酒杯,一飲而儘,哈哈大笑。
“沒什麼,我很滿意。繼續吧,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周圍沉默了一會,爆發出陣陣虎嘯,還有微不可察的,低低的啜泣聲。
妖虎們用血塗抹了整座雁南關,那味道數年之內都散不去。失控的妖虎們兩眼發紅,大快朵頤,將痛苦和絕望施加給那些素不相識的凡人,以此報償它們從未經曆的仇恨。
但它們又確實經曆了。從出生,到長大,到上陣,每一次訓練,每一次戰鬥,每一次療傷……虎豹軍所經曆的每時每刻都是當年死者的饋贈,因而也要肩負起報償此事的責任。
不管是王,亦或是士卒。
然後,是離開,是逃亡,是流浪……
我要給族人活下去的希望。嘯風妖王好像清醒了一點,我要讓它們活下去……
它一個激靈,晃了晃腦袋,眼前的黑暗又回來了。陳舊的宅邸,端坐飲茶的鶴妖,一切仿佛都隻是它的臆想,魔氣侵蝕帶來的幻覺,一場醉得深沉的噩夢。
但它仍舊是嘯風妖王,所以,它要做王應做的事情。
“我真希望我不是妖王啊……”
流浪的妖虎低低的感慨,異色的雙瞳深沉。
“這樣我就可以自由自在,大醉一場。”
“啊……是啊,以您的實力和天賦,想必可以縱橫諸天吧。”何足道隨口敷衍道,“不過我們現在還是要繼續……”
“所以你出賣我了,對嗎?”
深沉的呼吸中,何足道咽了咽口水,冷汗瞬間打濕了自己的後背。
何足道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好像忘了,眼前的這頭猛獸……名叫“嘯風”。
不,不可能的,它不可能知道我從中作梗,挑撥虎豹軍進攻蒼州,和天庭……這頭走投無路的畜生,它在詐我!
“大,大王,您胡說什麼呢?是魔氣迷惑了您的理智嗎?”它竭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一點,下意識諂媚而謙卑。“我怎麼會背叛您呢?”
“不,你有理由。我是虎豹軍的嘯風,我離不開它。但你不一樣。你隻是‘何足道’而已,我的軍師。”
猛虎抬起頭,嘴角噙著笑意,眼神帶著殺機。
“說吧,你把我和我的虎豹軍……賣了個什麼價錢?”
何足道咽了咽口水。
下一刻,房屋破裂,禦風的猛虎追逐著驚慌逃跑的鶴,卷起滔天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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