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陸遜自問自答,聲音陡然拔高,“我們的血,不能白流!我們的家人,還在江東等著我們!主公沒有放棄我們!外麵的兄弟,正在為我們奮戰!隻要我們還有一個人,有一口氣,曆陽城頭,飄的就是我江東的戰旗!”
他抽出腰間佩劍,劍鋒指向城外,厲聲道:“縱然身死,魂亦守此城!要讓曹丕,讓張遼,讓天下人知道,我江東男兒,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悲壯而決絕的氣氛,感染了殘存的守軍。他們掙紮著站起來,握緊了手中殘破的兵器,發出低沉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嘶吼:“死戰!死戰!”
這是絕望中的呐喊,是用最後生命燃燒的火焰。陸遜知道,這可能是曆陽最後的絕唱,但他必須讓這絕唱,響徹雲霄,震撼敵膽!
就在曆陽瀕臨陷落,建業謹慎應對曹魏“糖衣炮彈”之際,一聲真正的“驚雷”,毫無征兆地在江東腹地炸響!
吳郡太守虞翻,竟於治所吳縣今江蘇蘇州)突然發難,扣押了郡中忠於陳暮的官員,並以“清君側,誅龐統”為名,宣布吳郡脫離陳暮統治!
虞翻,字仲翔,會稽餘姚人,乃江東本土士族的代表性人物之一。其人性情耿直狂狷,精通《易》學,但也因此恃才傲物,與諸多同僚不和。更重要的是,他及其背後的部分會稽、吳郡士族,對陳暮重用龐統、徐庶等北來士人,以及連年北伐、耗費錢糧的政策早已心懷不滿,認為這損害了江東本土的利益。
曹魏的“互市”誘惑,如同導火索,點燃了積壓已久的矛盾。司馬懿的細作或許在其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但根源,在於江東內部本就存在的裂痕。
虞翻在檄文中,痛斥龐統“蠱惑主上,窮兵黷武”,致使“江東疲憊,民不聊生”,並指責陳暮“親北人而遠舊臣”,要求陳暮罷黜龐統,誅殺其黨羽,與民休息,並與曹魏罷兵言和。
消息傳到建業,舉城震驚!
誰也沒想到,叛亂不是發生在烽火連天的前線,而是發生在被視為絕對後方的江東核心腹地!
“虞翻老賊!安敢如此!”龐統聞訊,勃然大怒,羽扇重重拍在桉上。他深知,此亂若不能迅速平息,不僅會嚴重動搖前線軍心,更可能引發連鎖反應,導致整個江東統治根基的崩塌!
徐庶也是臉色鐵青:“虞仲翔狂悖!然其背後,恐非一人之意。吳郡、會稽大族林立,若響應者眾,則江南危矣!且此事恰逢曹魏示好、曆陽危急之時,其時機拿捏之準,絕非偶然!”
陳暮坐在主位之上,麵沉如水。最初的震驚過後,他眼中隻剩下冰冷的殺意。內部的反叛,遠比外部的強敵更加致命。
“好一個‘清君側’!”陳暮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刺骨的寒意,“孤還未稱帝,他倒先替朕‘清’起來了!看來,是孤平日對這些江東舊族,太過寬縱了!”
他倏地站起身,目光如刀,掃過龐統和徐庶:“此亂,必須速平!以雷霆之勢,碾碎之!”
“主公,”徐庶急道,“如今曆陽危在旦夕,西線僵持,若再抽調重兵平定內亂,恐前線有變!是否……可先遣使招撫,暫穩其心?”
“招撫?”陳暮冷笑,“此等首鼠兩端、背後插刀之輩,唯有誅滅,方可震懾宵小!若行招撫,則人人效仿,江東頃刻分崩離析!”
龐統眼中凶光一閃:“主公所言極是!亂臣賊子,唯有血洗!統願親往平叛!”
陳暮搖頭:“士元你需坐鎮中樞,統籌全局。平叛之事……”他略一沉吟,眼中閃過一絲決斷,“交由賀齊!”
賀齊,字公苗,會稽山陰人,亦是江東本土將領,但素來以勇猛善戰、治軍嚴酷著稱,且對陳暮忠心耿耿。以其平定同為江東士族出身的虞翻之亂,既能展示武力,亦有一定分化瓦解之效。
“令賀齊為平東將軍,總督吳郡、會稽軍事!持我節鉞,凡附逆者,無論士庶,皆可先斬後奏!限其半月之內,踏平吳縣,提虞翻首級來見!”陳暮的命令,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
“同時,”陳暮看向徐庶,“元直,你立刻以我的名義,起草告江東士民書,揭露虞翻勾結外敵、背叛鄉土之罪,重申我抗曹興漢之誌!凡我江東子弟,當明辨忠奸,共討國賊!”
“臣,領命!”龐統、徐庶齊聲應道,感受到了主公那壓抑不住的怒火和決心。
建業的機器再次高速運轉起來。平叛的軍令以最快的速度發出,賀齊在接到命令後,立刻點齊本部精兵,並征調丹陽、豫章等地駐軍,如同猛虎出柙,直撲吳郡!
然而,虞翻叛亂的消息,還是不可避免地擴散開來。如同一聲驚雷,震動了整個江東,也迅速向著前線,向著曆陽,向著西線,傳播而去。
這突如其來的內亂,會給岌岌可危的曆陽,會給僵持不下的西線,會給看似穩固的吳蜀聯盟,帶來怎樣的變數?
所有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座仍在血火中苦苦支撐的孤城,以及西方那決定著天下命運的戰場。
驚雷乍起,風雲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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