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城在鄧艾的治理下,已從戰爭的創傷中迅速恢複生機,並展現出遠超從前的活力與堅韌。
城防體係日臻完善。那座依托東南角缺口修建的弧形甕城已然竣工,牆體厚實,女牆、箭孔齊備,與主城牆形成了致命的交叉火力網。淝水沿岸的烽火台和戍堡也已投入使用,宛如給合肥裝上了延伸的“觸角”與“眼睛”。更令人矚目的是城外景象:昔日荒蕪的田地已被整齊的阡陌和青青禾苗所覆蓋,新開挖的溝渠如銀帶般縱橫交錯,引淝水、施水灌溉,確保旱澇保收。來自芍陂的屯田兵與招募的流民混編勞作,秩序井然。
鄧艾並未滿足於此。他深知合肥作為前進基地的重要性,在請示龐統與魏延後,開始著手擴建城北的逍遙津營寨,將其打造為一個集水軍停泊、物資轉運、前線指揮於一體的重要支點,與合肥主城遙相呼應。
這一日,江淮都督魏延自前哨成德返回合肥。他風塵仆仆,甲胄上還帶著淮北的塵土,但精神矍鑠,眼神銳利如鷹。
“士載,你這合肥,可是愈發像個鐵打的營盤了!”魏延登上城頭,環視內外,難得地露出讚賞之色。他親眼見到鄧艾不僅守城有方,更能恢複生產,安定民心,為其持久作戰能力提供了堅實保障,心中那點因對方資曆尚淺而產生的芥蒂,至此算是真正消弭。
“都……都督謬讚,皆賴主公洪福,將士用命。”鄧艾依舊謙遜,隨即彙報軍情,“近……近日斥候回報,滿寵坐鎮汝陰,加固城防,並派偏師前出至慎縣、山桑一帶,與我前出部隊時有小規模接觸,但……但皆謹慎避戰。”
魏延冷笑一聲:“滿伯寧這是學乖了,想憑借堅城消耗我軍銳氣。然則,我豈能讓他如願?”他手指向北,點在淮水之上,“他避戰,我便逼他戰!傳令水軍,加大在淮水一線的巡弋力度,尤其關注峽石口、當塗等津要。陸上,多派精乾小隊,夜間渡河,襲擾其糧道,焚其哨壘!要讓對岸的魏軍,日夜不得安寧!”
“末將領命!”鄧艾肅然應道。他明白,這是魏延慣用的“進攻性防禦”,以持續的戰術壓迫,掌握戰場主動權,不給敵軍喘息之機。江淮前線,在魏延的指揮下,始終保持著對曹魏的強大壓力,使其無法從容調動兵力應對其他方向。
就在魏延於江淮頻頻動作的同時,西線,蜀漢丞相諸葛亮策劃的北伐,也正式拉開了帷幕。
鎮北將軍陳式,乃蜀軍中一員以勇猛敢戰著稱的宿將,雖不及原版魏延那般桀驁善奇,卻也是劉備時代便追隨左右的可靠戰將。他受諸葛亮之命,為前部都督,與副將吳懿率領兩萬精兵,出陽平關,旌旗招展,兵鋒直指隴右門戶——祁山。
與此同時,嚴顏率領一支偏師,大張旗鼓,做出欲出斜穀、威脅關中的姿態,成功地吸引了魏軍雍涼都督郭淮的主要注意力。
蜀軍行動之初,頗為順利。陳式率軍迅速穿過隴山古道,兵臨祁山堡下。祁山堡守將見蜀軍勢大,又聞嚴顏出斜穀,心下驚慌,抵抗不久便開城投降。蜀軍兵不血刃,拿下了這處戰略要地,打開了進入隴西的大門。
消息傳至漢中,諸葛亮並未顯得過於欣喜,反而叮囑馬良:“傳令陳式,占據祁山後,不可冒進。當分兵扼守要道,安撫羌胡,穩步向天水、南安推進。隴西地勢複雜,民情不一,切記穩紮穩打,以收服人心、占據地盤為首要。”
“丞相放心,陳將軍已知丞相方略,定會謹慎行事。”馬良回道。然而,他眉宇間仍有一絲隱憂,“隻是,據涼州細作報,魏將費曜已率兵自長安出發,馳援隴西。更令人擔憂者,乃是那驍騎將軍秦朗麾下的精銳騎兵,似乎也有西調跡象。”
諸葛亮羽扇輕搖,目光深邃:“無妨。司馬懿重心在東,能派往隴西的援兵有限。隻要陳式、吳懿能穩住陣腳,步步為營,據有隴西數郡,切斷曹魏與涼州聯係,此戰便算大功告成。”
然而,戰場的走向並非總能儘如人意。就在陳式分兵攻略天水郡時,於上邽城外,遭遇了魏軍驍將王雙的猛烈反擊。
王雙身高九尺,使六十斤大刀,騎千裡征宛馬,開兩石鐵胎弓,暗藏三個流星錘,有萬夫不當之勇。他率領的乃是曹魏中央禁軍精銳,戰鬥力極強。
兩軍陣前,王雙躍馬而出,聲如巨雷:“蜀中無大將,陳式小兒,可敢與我一戰?”
陳式性烈,受此挑釁,大怒之下挺槍出戰。然而王雙武藝絕倫,力大刀沉,不過十合,陳式便感力怯,手中長槍幾乎被震飛。副將吳懿見勢不妙,急忙揮軍掩殺,混戰中,陳式肩頭被王雙流星錘擦中,險些落馬,幸得親兵拚死救回。
蜀軍初戰受挫,士氣受挫,不得不暫時後退十裡下寨。
消息傳回祁山大營,諸葛亮聞之,神色不變,隻是對馬良道:“王雙勇則勇矣,然有勇無謀,不足為懼。傳令陳式,堅守營寨,深溝高壘,避其鋒芒。待其銳氣漸失,我自有破敵之策。”他隨即修書一封,密令送入軍中,授計於陳式與吳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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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右戰局,因王雙這員猛將的出現,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與江淮的劍拔弩張、隴右的金戈鐵馬相比,荊襄一線,顯得格外平靜。
荊州都督趙雲,坐鎮江陵,總督荊南七郡軍事。他白發雖增,英姿不改,每日裡操練軍馬,巡視城防,將邊境打理得滴水不漏。此前蜀將李嚴的試探性進攻被挫敗後,西線便再無大的風波。
公子陳砥在趙雲身邊曆練,成長極快。他不僅跟隨趙雲學習武藝、兵法,更參與處理日常軍務民政,觀察趙雲如何恩威並施,撫慰將士,結交荊州大族,其沉穩睿智之風,日漸顯露。
“師父,如今江淮大捷,隴右又起烽煙,我荊州是否也該有所作為?”一日,陳砥在陪同趙雲巡視江防時,忍不住問道。
趙雲勒住戰馬,望著浩蕩東去的長江,微微搖頭:“砥兒,為將者,當知進退,明全局。主公與龐軍師既定下‘西穩東進’之策,我荊州重任,便在於一個‘穩’字。西線穩,則主公可安心經略江淮;我荊州穩,則蜀漢諸葛亮亦不敢輕易東顧。此刻,按兵不動,震懾宵小,便是對江東大局最大的貢獻。”
他指著對岸隱約可見的蜀軍旌旗:“你看,李嚴雖陳兵邊境,卻不敢越雷池一步。此非懼我趙雲,而是懼我江東整合荊州之力,懼我主公英明,懼江淮、交州之軍可隨時來援。這便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的道理。”
陳砥若有所思,點頭道:“徒兒明白了。穩守即是進取,靜默亦含雷霆。”
趙雲欣慰地看了愛徒一眼:“然也。不過,穩守並非懈怠。需時刻關注西蜀動向,加強斥候偵察,操練不懈,方能在變局突發時,從容應對。”
荊襄之地,在趙雲的坐鎮下,如同磐石,穩穩地扼守著江東的西大門,為整個戰略大局提供了堅實的側翼保障。
就在陸上三線態勢漸明之際,廣闊的東部海疆,暗流湧動愈發明顯。
橫江將軍周泰與伏波將軍文聘,率領經過數月強化操練的吳軍水師主力,自濡須塢悄然東下,並未直接北上,而是先抵達了京口進行最後補給,並等待進一步指令。
參軍馬謖在此期間,提出了一個更為大膽細致的方案。
“文將軍,周將軍,”馬謖指著新繪製的海圖,“直接攻擊廣陵或海西,即便成功,亦難立足。在下以為,可效彷當年孫策將軍開拓江東之故事,先取海外島嶼,以為跳板與根基。”
他的手指點向長江口外的一串島嶼:“如東鯷今崇明島前身)、亶洲傳說中島嶼,或指舟山群島部分)等,其上或有土著,或為荒島,魏軍幾無設防。我可先遣精兵,占領一二條件較佳之島嶼,建立簡易營寨、碼頭、淡水設施。以此為基地,則我水軍進可攻退可守,補給線大大縮短,亦可作為偵查、襲擾的前進據點。”
周泰聞言,銅鈴般的眼睛一亮:“這主意不賴!在海上有個窩,總比漂在海上強!老子看那東鯷就不錯,離岸不遠不近,正好!”
文聘沉吟道:“占據島嶼,確能化被動為主動。然選島、登陸、建寨,均需周密計劃,且要防備魏軍水師察覺後反撲。”
馬謖道:“將軍所慮極是。故首批行動,貴在隱秘與迅速。可選熟悉海情之死士,乘快船夜間行動,登陸後迅速建立據點,並偽裝成漁民或海寇。同時,主力艦隊巡弋於外海策應。若魏軍來攻,我可依托島嶼與艦隊夾擊;若其不來,則我可從容積聚力量,擇機襲擾沿海。”
“好!就依幼常之策!”周泰一拍大腿,“老子親自帶人去占島!”
文聘穩重,攔下周泰:“周將軍乃一軍之主,豈可輕動?選派得力乾將即可。我等需統籌全局,等待主公與軍師的進一步號令。”
江東水軍的戰略目光,已從單純的水麵交鋒,投向了更具戰略意義的海外據點爭奪。一場圍繞製海權與沿海控製權的暗戰,即將在波濤之下展開。
三線烽煙,或明或暗,或陸或海,天下大勢在這錯綜複雜的博弈中,繼續向著未知而洶湧的方向奔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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