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鏖兵宛城_魏砥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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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2章 鏖兵宛城(1 / 2)

六月初三,宛城。

這座雄踞南陽盆地中心、控扼南北交通咽喉的古城,迎來了數十年來最嚴峻的時刻。自去年秋冬以來,戰爭陰雲便籠罩此地,如今,它終於化作了遮天蔽日的旌旗與殺氣騰騰的兵鋒。

城外,自東南至西北,營壘相連,柵欄如林,旌旗招展,一眼望不到邊際。漢軍赤旗與吳軍青旗交錯林立,在初夏的風中獵獵作響。更遠處,煙塵滾滾,尚有後續部隊及輜重車隊在不斷抵達,彙入這龐大的包圍圈。

中軍大纛之下,趙雲銀甲白袍,按劍而立,陸遜青衫綸巾,傍立身側。兩人身後,張翼、李盛、馮習、張南等一眾將領肅然待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前方那座巍峨的城池上。

宛城城牆高達四丈有餘,以夯土為芯,外覆青磚,堅固異常。護城河引白河之水,寬達三丈,水流雖不甚急,卻足以阻滯進攻。城頭,魏軍黑旗密布,垛口後甲士身影隱約可見,矛戟如林,在陽光下反射著冷硬的光澤。城門緊閉,吊橋高懸,一派森嚴氣象。

“滿伯寧滿寵字)治軍,果然嚴整。”趙雲觀察良久,澹澹評價道,“城防加固痕跡明顯,望樓增多,甕城輪廓亦見增築。看來,自去歲以來,他便未曾懈怠。”

陸遜點頭:“司馬懿委他以宛城之守,確得其人。觀其布防,層次分明,重點突出,尤以南門、東門為最,此乃料定我軍主攻方向。西、北二門雖稍疏,然城外地勢開闊,不利大軍展開,且其內必設重兵預備,誘我攻之,恐遭反擊。”

他手指輕點輿圖:“旬日來,李盛取穰縣,張翼下涅陽,我水軍亦控製白河下遊。宛城外圍羽翼已剪,然其核心未傷。據細作回報及降卒所言,城內糧秣尚可支兩月,守軍戰意雖因樊城失守、外援斷絕而有所動搖,但在滿寵彈壓與曹真坐鎮下,暫未潰散。強攻必是一場硬仗。”

趙雲道:“硬仗亦須打。丞相病榻叮囑,吳公翹首以盼,荊襄百姓乃至天下漢室遺民,皆望此城克複。我軍休整半月,器械糧草已備,士卒求戰心切,士氣可用。伯言,依計行事吧。”

“諾。”陸遜拱手,隨即傳令,“各部依預定方位紮營,距城五裡。多設拒馬、蒺藜,謹防騎兵突襲。伐木取土,修築壁壘,尤其注意防範來自鄧縣方向的威脅。拋石機陣地前置於東南、東北兩處土丘,待命組裝。從即刻起,四麵圍定,許入不許出!”

命令層層傳達,六萬五千聯軍如臂使指,開始構建一個巨大的、緩慢收緊的包圍網。夯土築壘的號子聲,樹木傾倒的嘩啦聲,車馬轔轔聲,交織成戰爭前奏的沉悶樂章。

城頭之上,滿寵一身精甲,須發皆已灰白,但目光銳利如鷹。他手扶垛口,冷冷注視著城外敵軍有條不紊的布陣,臉上沒有絲毫慌亂。身後,曹真按劍而立,臉色卻有些陰沉。

“趙雲、陸遜……來得真快。”曹真咬牙道,“樊城方下不過二十日,竟已合圍至此。看其營壘規製,絕非虛張聲勢,是要與我死戰了。”

滿寵聲音平穩:“少將軍勿憂。宛城城高池深,糧械充足,將士用命。彼雖眾,攻堅之下,必損兵折將。我已令各部嚴加戒備,滾木擂石、熱油金汁、箭矢弩石,皆已備足。城內巷道,亦設鹿砦、拒馬,即便被其突破外牆,亦可巷戰逐屋爭奪,耗其銳氣。”

他頓了頓,看向曹真:“關鍵是軍心士氣。少將軍乃宗室重將,陛下親信,當多巡城撫慰將士,激勵死戰之誌。尤其要穩住胡質將軍從襄陽帶來的部曲,彼等家卷多在襄陽,恐有動搖。”

曹真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因分兵西援而產生的懊悔與不安,重重點頭:“寵公放心,真知輕重。宛城在,則南陽在;南陽在,則洛陽南屏不失。真必與寵公及全軍將士,共存亡!”

“此外,”滿寵目光投向東南方向,“需密切關注鄧縣司馬子元司馬師字)將軍動向。彼處騎兵,乃我軍唯一可機動之外援,雖兵力不多,若能適時襲擾敵軍糧道,或於戰事焦灼時側擊其背,或可收奇效。”

曹真道:“已派快馬與子元兄聯絡,囑其見機行事。隻是……趙雲用兵謹慎,陸遜多謀,必防我騎兵突襲。且聞編縣陳砥小兒,正於南麵虎視眈眈,子元兄亦需分心防備。”

滿寵沉默片刻,道:“儘人事,聽天命。守好宛城,便是對大將軍司馬懿)最大的支援。彼在洛陽,定有計較。”

兩人不再多言,目光重新投向城外越收越緊的聯軍大營。空氣中,肅殺之氣越來越濃。

當日下午,聯軍完成初步合圍。宛城四門之外,皆立營寨,營寨之間以壕溝、柵欄相連,形成環形包圍。拋石機組件開始在前沿陣地組裝,高大的木質骨架逐漸聳立,如同巨獸的骨骼,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夜間,聯軍派出小隊,逼近護城河,試探魏軍反應。城頭立刻警鑼大作,箭如雨下,火把將城牆照得通明。聯軍小隊稍觸即退,並未強攻。但這短暫的接觸,已讓雙方都明白,真正的血戰,明日便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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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四,辰時。

初夏的陽光已有些灼人,照在宛城青灰色的城牆上,反射出金屬般的冷光。城外聯軍陣中,戰鼓隆隆響起,低沉而有力,震得大地微微顫動。

東南主攻方向,趙雲立馬於中軍旗下,陸遜坐鎮指揮高台。前方,五十架組裝完畢的拋石機霹靂車)分成三排,炮兵們正緊張地進行最後的調試。更前方,是扛著雲梯、推著衝車、舉著大櫓的攻堅步兵方陣,甲胄鮮明,刀槍如林,肅殺無聲。

“放!”

隨著令旗揮下,第一批石彈呼嘯著劃破天空,砸向宛城南牆!巨大的轟鳴聲中,城牆震顫,磚石碎裂,煙塵騰起。魏軍顯然早有準備,大部分士卒躲在垛牆之後,隻有少數倒黴者被直接命中或飛濺的碎石所傷,慘叫聲被淹沒在持續的炮擊聲中。

聯軍拋石機持續轟擊了約半個時辰,重點打擊南門城樓及兩側城牆。磚石結構的城樓出現了破損,城牆被砸出數個缺口。然而,宛城牆體確實堅固,夯土內核吸收了大部分衝擊,並未出現結構性崩塌。

“止!”陸遜見炮擊效果有限,且炮兵已顯疲態,石彈儲備也需節約,下令停止遠程打擊。

緊接著,戰鼓節奏一變,變得急促而激昂!

“殺!”

攻堅步兵發出震天怒吼,在弓弩手的箭雨掩護下,衝向護城河!前排士卒扛著長長的木板、門板,奮力搭向河麵;後排推著簡陋的筏子、木排,載著更多人和雲梯,拚命劃水。城頭魏軍箭矢如蝗蟲般撲下,不斷有人中箭倒下,跌入河中,鮮血瞬間染紅了一片水麵。但後續者毫不畏懼,踩著同伴用生命鋪就的通道,繼續猛衝!

終於,數處通道被打通,雲梯靠上了城牆!悍勇的聯軍甲士口銜利刃,一手持盾護頂,一手奮力攀爬!城頭滾木擂石轟然砸下,沉重的原木、邊緣鋒利的石塊沿著雲梯滾落,將攀爬者連人帶梯砸得粉碎!燒沸的熱油、惡臭的“金汁”糞便混合毒物熬煮)兜頭潑下,沾著即皮開肉爛,慘嚎著墜落。更有魏軍長矛手從垛口猛刺,將剛剛露頭的聯軍士卒捅穿。

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每一架雲梯下都堆積著屍體,護城河幾乎被染紅。聯軍弓弩手拚命壓製城頭,與魏軍對射,互有死傷。衝車冒著箭石,緩慢而堅定地撞向包鐵皮的城門,發出沉悶的巨響,但城門顯然經過特彆加固,內部更有頂門柱,一時難以撞開。

東門方向,戰鬥同樣激烈。張翼督軍猛攻,一度有數十名勇士登上城頭,與魏軍展開慘烈的白刃戰。但魏軍預備隊迅速增援,將登城點團團圍住,刀砍槍刺,硬是將這處突破口堵了回去,登城勇士全部戰死。

激戰持續了兩個時辰。聯軍付出了超過兩千人的傷亡,卻未能取得任何實質性突破。城下屍體堆積,傷員的哀嚎與戰場的廝殺聲混成一片。

“鳴金!”趙雲麵色沉靜,下達了命令。

清脆的鉦聲響起,攻城的聯軍如潮水般退下,隻留下滿地狼藉與屍骸。城頭魏軍爆發出劫後餘生的歡呼,但很快被軍官喝止,轉為加緊修複工事、補充箭矢滾木的忙碌。

中軍帳中,氣氛凝重。初次強攻受挫,雖在意料之中,但損失超出預期。

“滿寵防守,滴水不漏。”張翼臂上帶傷,咬牙道,“滾木擂石準備極多,熱油金汁充裕,箭矢似乎也無匱乏之虞。我軍雲梯多被砸毀,衝車難破其門。”

李盛道:“城牆堅固,拋石機毀傷有限。魏軍士氣未墮,抵抗堅決。”

趙雲看向陸遜:“伯言以為如何?”

陸遜一直在觀察思考,此時緩緩道:“強攻硬打,正中滿寵下懷。宛城經營日久,防禦體係完善,物資儲備充足,兼有曹真坐鎮,士氣不易崩潰。我軍雖眾,然頓兵堅城之下,每拖延一日,糧秣消耗巨大,士卒銳氣消磨,且需防備洛陽援軍。”

他走到沙盤前,手指宛城城牆:“正麵強攻難破,當另尋他法。遜觀宛城地勢,其城牆雖堅,然地基多為泥土。可遣精銳工兵,於夜間挖掘地道,直通城牆之下,以火藥注:此時已有早期火藥,但威力有限,多用於縱火、發煙或有限爆破)或木柱焚燒之法,塌陷其牆基。同時,輔以正麵佯攻,吸引其注意。”

“另,可加大攻心之策。將俘獲之魏軍傷兵醫治後釋回,散布我軍優待俘虜、隻誅首惡之消息。以箭書射入城中,言隴右大敗、洛陽援軍被阻、司馬懿已棄宛城等,動搖其軍心。城內糧草雖足,然兩月之後呢?圍困之下,恐慌自生。”

趙雲頷首:“穴攻之法可行,然需時日,且需隱蔽,防敵察覺反製。攻心之策,即刻便可施行。傳令:從今日起,各部輪流佯攻,日夜不休,疲敵擾敵,掩護地道挖掘。多造聲勢,廣布疑兵。將今日俘獲之輕傷魏卒,給予飲食醫藥,趁夜釋回南門外。箭書內容,由伯言擬定。”

他頓了頓,看向眾將:“初戰不利,非戰之罪。諸位回營,安撫士卒,救治傷員,修繕器械。宛城非一日可下,我早有心理準備。告知將士,丞相在成都,陛下在宮中,皆盼捷音。我趙雲,與諸位共此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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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將精神一振,齊聲應諾:“願隨牧州,死戰破城!”

策略調整的命令迅速傳達。聯軍不再發動大規模強攻,而是轉為高頻次、小股部隊的輪番襲擾。入夜後,更是鼓噪呐喊,火箭亂射,做出夜攻姿態,攪得城頭魏軍不得安寧。與此同時,在遠離主攻方向的西北角一處窪地,數百名精銳的工兵在重兵掩護下,開始秘密挖掘通往城牆的地道。

城內的氣氛,在擊退首次強攻的短暫興奮後,也逐漸被更深沉的壓抑所取代。

宛城,州衙。

燭火搖曳,映照著滿寵與曹真凝重疲憊的麵容。白日擊退聯軍進攻的喜悅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對持久消耗的憂慮。

“趙雲、陸遜變招了。”滿寵指著地圖上聯軍營壘的變動,“不再全力撲城,轉而以騷擾疲敵為主。其拋石機亦較少發射,似乎在節省石彈。此乃圍困消耗之象。”

曹真煩躁地踱步:“疲兵之計,確是可惡。我軍將士日夜戒備,不得安寢,長久下去,精力難以為繼。且今日敵軍釋回部分傷卒,雖嚴加盤問隔離,然‘隻誅首惡、降者免死’之言,已在營中悄悄流傳。長此以往,軍心恐生變。”

滿寵目光銳利:“少將軍,此正敵軍攻心之策。我等必須強硬反製。傳令:凡傳播謠言、動搖軍心者,無論官兵,立斬!巡城加倍,夜間尤其警惕敵軍真偽偷襲。至於釋回傷卒……集中看管,嚴加審訊,若查出細作,當眾處決,以儆效尤。”

他沉吟片刻:“敵軍穴攻之可能,亦不可不防。我已令城中各處置大甕於地,遣耳聰者監聽地下動靜。另於城內牆根處,深挖壕溝,若其地道掘通,或可灌水、煙熏反製。隻是……此法被動,難以儘防。”

曹真點頭,又道:“糧草盤點如何?胡質將軍部曲情緒是否穩定?”

“糧草按每日定量分發,尚可支撐五十餘日。”滿寵道,“胡質部曲……確有不安。其家眷困於襄陽,音訊不通,屢有請求出城探聽或南下接應者,已被我嚴厲駁回。胡質本人尚能顧全大局,竭力彈壓,然其部怨氣漸積,需小心處置。”

正商議間,親兵急報:“將軍!城外射入大量箭書!”呈上幾支綁著絹布的箭矢。

滿寵接過一看,絹布上字跡清晰:“隴右郭淮大敗,損兵萬餘,薑維已斷其歸路!”“司馬懿畏蜀如虎,洛陽援軍遲遲不發,意在棄宛城保關中!”“漢室複興在即,順天應人者生,負隅頑抗者死!隻誅滿寵、曹真,餘者降即免罪,更有封賞!”

曹真看得臉色鐵青,一把將絹布撕碎:“無恥謠言!隴右郭將軍善戰,豈會輕易大敗?大將軍更不可能棄宛城!”

滿寵卻冷靜得多:“謠言雖假,其毒甚深。尤其對胡質部及那些本就不甚堅定的郡兵、民壯而言,足以種下猜疑種子。需立即收繳全城箭書,公開焚燒,並出告示辟謠,言明隴右安穩、援軍在途。同時……加大對軍中異動跡象的排查。”

他感到一陣沉重的壓力。守城不獨守牆,更要守心。外有大軍圍困,內有隱患潛伏,這宛城,果真如履薄冰。

城外,聯軍大營。

陸遜正在聽取工兵校尉的彙報:“……地道已掘進三十丈,方向無誤,土質尚可,未遇地下水。以目前進度,再需十至十二日,可抵城牆根下。已按都督吩咐,挖掘岔道,預備藥室與支木。”

“很好,務必隱蔽,夜間作業,土方妥善處理。”陸遜叮囑,“另,選伶俐膽大之士,喬裝混入今日釋回的傷卒之中,可伺機傳遞更多消息,或聯絡城中不滿之人。”

“諾!”

這時,又有快馬來報:“稟都督,編縣陳鎮西遣使至,言其已按計劃,於三日前對鄧縣司馬師所部進行了一次大規模佯動,焚毀其兩處外圍哨所,斬首數十。司馬師疑懼,收縮兵力,近日襲擾我糧道之行動大為減少。陳鎮西請示下一步方略。”

陸遜露出一絲笑意:“陳叔至果不負所望。傳令嘉獎,命其繼續監視鄧縣、襄陽方向,保持壓力即可,無需再行冒險出擊。重點仍在於保障糧道,尤其是白河水運樞紐。”

使者退下後,趙雲從帳外走入,手中拿著一份最新軍報,眉頭微展:“伯言,隴右捷報。薑伯約佯攻天水冀縣,郭淮驚慌,急調戴陵部回援,伯約趁機於半路設伏,擊潰其一部,燒毀大量糧草。郭淮已再次向洛陽告急。”

陸遜眼睛一亮:“此好消息!當立刻設法讓宛城知曉。薑伯約在隴右鬨得越凶,司馬懿從洛陽抽兵救援宛城的決心就越受影響,即便來援,兵力也可能打折扣。”

兩人正商議間,忽然有親衛急入,麵色緊張,遞上一封帶有特殊火漆的信函:“牧州,都督,成都……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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