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娥這才微微點頭,重新戴上鬥笠,卻將帽簷稍稍抬起了一些,不再完全遮住麵容。她跟在白孝文身側半步之後,保持著恰當的距離。
回田家溝的路上,兩人起初都沉默著。秋日的田野空曠而寧靜,隻有風聲和腳步聲。
白孝文偷偷打量著身旁的女子。她走路很輕,幾乎聽不到聲音,微微低著頭,脖頸纖細白皙,仿佛一折就斷。他想起祠堂那次她的“冒失”,想起方才她的驚惶,心中不禁猜測,她額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她家裡似乎很困難?田秀才他……
他忍不住開口,打破了沉默:“田姑娘……你額上的傷,可好些了?”
田小娥似乎顫了一下,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勞您掛心……好多了。是……是之前不小心摔的。”她頓了頓,語氣裡帶上了一絲認命般的淒楚,“或許,是我命該如此吧。”
她這話語中的自傷自憐,像一根細針,輕輕刺中了白孝文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他自幼在白嘉軒的嚴格管教下長大,所見所聞多是規矩體麵,何曾接觸過如此直白又脆弱的苦難?他隻覺得這田小娥姑娘,真是可憐又可愛。
“姑娘切莫如此說。”白孝文連忙安慰,語氣帶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人生際遇,難免坎坷。姑娘……姑娘這般品性,定會有後福的。”他搜腸刮肚,想找出更妥帖的話來寬慰她。
田小娥抬起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裡帶著一絲被理解的感激,如同投入湖心的小石子,在白孝文心裡漾開一圈圈漣漪。“先生……您真是個好人。”她輕聲說道,聲音柔得像羽毛拂過。因為白孝文穿的長衫、所以我們娥兒姐故意稱呼先生,本來白孝文就是迂腐的)
就這麼一句簡單的誇讚,卻讓白孝文心頭一熱,一股混合著責任感與朦朧情愫的熱流湧遍全身。他挺了挺胸膛,覺得自己仿佛真的成了可以庇護她的英雄。
一路上,白孝文試著找些話題,問些田家溝的風物,田小娥都輕聲細語地回答,話語不多,卻總能恰到好處地流露出她的艱難處境和堅韌心性自然是她刻意引導)。她偶爾提及自己認得幾個字,喜歡聽戲文裡的故事,向往那些敢愛敢恨的女子暗示她並非全然愚昧),更讓白孝文覺得她與尋常村姑不同,是個有靈性的。
不知不覺,田家溝那破敗的村口已然在望。
“先生,就到這兒吧。”田小娥停下腳步,再次向白孝文深深道謝,“今日若非先生,小娥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田姑娘言重了,舉手之勞而已。”白孝文看著她,心中竟生出幾分不舍,“你……你日後若來鎮上,或是……若有什麼難處,可……可來白鹿原尋我。”這話說出來,已是有些逾越了,但他此刻心潮澎湃,顧不得那許多規矩。
田小娥抬起眼簾,眸光如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複雜,包含了感激、羞澀,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讓白孝文心跳加速的依賴。“先生……”她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柔柔地喚了一聲,再次屈膝一禮,然後轉身,步履匆匆地走進了村子。
白孝文站在原地,望著她消失在村道儘頭的背影,久久沒有動彈。懷裡抱著的那幾本新書,似乎都染上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著草藥與少女體香的氣息。
“娥兒……”他無意識地低喃出聲,隨即被自己這親昵的稱呼嚇了一跳,臉上騰地燒了起來。但心底那股陌生的、滾燙的情感,卻如同原上的野火,一旦點燃,便再難熄滅。
他轉身往回走,腳步有些飄忽。腦海裡反複回放著田小娥那雙含淚的眼,那怯弱又堅韌的神情,那一聲柔柔的“先生”……與祠堂祭祖時的莊嚴肅穆,與父親日日教導的規矩體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仿佛在那灰暗的、充滿束縛的世界裡,看到了一抹鮮活而動人的色彩。
他知道這不合規矩,知道父親絕不會允許他與一個名聲有瑕、家境貧寒的女子過多接觸。但此刻,那剛剛萌發的、熾熱的情感,如同衝破堤壩的洪水,洶湧地衝擊著他自幼建立的認知。
他,白孝文,好像……真的對這個隻見過兩次麵的田小娥姑娘,動了心。
而此刻,回到那間破敗小屋的田小娥,摘下鬥笠,臉上哪裡還有半分怯弱與淒楚?隻剩下冰冷的算計和一絲如願以償的嘲諷。
“娥兒?”她輕輕重複著白孝文那無意識的一聲低喚,唇角勾起一抹絕豔卻毫無溫度的笑意。
白孝文,你這就沉淪了麼?真是……不堪一擊。
也好。真心愛上,才更有趣。等你泥足深陷,不可自拔時,才會為了你的“娥兒姐”,做出更多……有趣的事情來。
她撫摸著額角的膏藥,眼神幽深地望向白鹿原的方向。
白嘉軒,你精心培養的繼承人,很快就會為你,帶來一份巨大的“驚喜”了。
這盤針對整個白鹿原的棋局,她田小娥,要開始步步為營了。
喜歡綜影視:白淺被挖眼前覺醒記憶了請大家收藏:()綜影視:白淺被挖眼前覺醒記憶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