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金口玉言,“鸝”字封號很快便正式冊封下來。
後宮眾人得知,反應各異。貞嬪等蒙古妃嬪嗤笑一聲:“黃鸝鳥?皇上這封號取得可真妙,可不就是隻玩意兒麼!”她如今聖眷正濃,自然不把一個得了羞辱性封號的貴人放在眼裡。
其他妃嬪,或是同情,或是鄙夷,或是幸災樂禍,但見安陵容本人對此毫無反應,依舊深居簡出,也就漸漸失了議論的興趣。畢竟,一個無寵無勢、連封號都帶著貶低之意的妃嬪,實在不值得過多關注。
胤禛在說出那個封號,見到安陵容依舊平靜無波的反應後,心中那股無名火燃燒得更旺。
他開始越發頻繁地翻安陵容的牌子,幾乎帶著一種賭氣的性質。
他倒要看看,她的冷漠,能維持到幾時!
每一次召幸,都是一場無聲的較量。胤禛用儘方法,或溫柔,或強勢,或刻意冷落,試圖在她臉上、眼中找到一絲裂痕。
而安陵容,始終如同一尊精致的人偶,順從,卻無生機。她的身體會因生理反應而微微顫抖,她的肌膚會因觸碰而泛起微紅,但她的眼神,始終是空的。
她不再拒絕,也不再迎合。仿佛這具身體,已不是她自己的。
這種徹底的“無”,讓胤禛在憤怒挫敗之餘,竟隱隱生出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恐慌。
就在熱河回來後多次賭氣召幸下,太醫院診除了安陵容的喜脈
消息傳來時,胤禛正在批閱奏折。他執筆的手頓住了,一滴朱墨落在奏章上,泅開一片刺目的紅。
小夏子跪在下首,屏息凝神,不敢出聲。他猜不透皇上對這位鸝貴人,究竟是何種心思。說在意,卻賜下那般封號,行事也近乎折辱;說不在意,卻又頻頻召幸,關注其動向。
良久,胤禛才緩緩放下朱筆,聲音聽不出喜怒:“確認了?”
“回皇上,太醫院院判章彌章大人親自診的脈,已有一月有餘。脈象……平穩。”
小夏子小心翼翼地回答。
一月有餘……正是他開始頻繁召幸她之後。
胤禛靠在龍椅上,閉上眼,腦海中思緒紛雜。
孩子……他和安陵容的孩子。
前世,她並非不是沒有過孩子,隻是那個孩子,尚未成型便成了後宮爭鬥的犧牲品,也成了她徹底瘋狂的導火索之一。
那時,他並未有多少惋惜,甚至覺得她心思陰狠,不配為母。
今生,這個孩子……在他徹底清洗了後宮,在她變得如此冰冷漠然一直的時候,到來了。
他睜開眼,目光複雜難辨。
“傳朕旨意,鸝貴人安氏,懷嗣有功,晉封為嬪位。一應用度,按妃位供給。
命章彌負責安胎,不得有誤。”
“嗻!”小夏子心中一凜,連忙應下。按妃位供給!這可是極大的恩寵了!看來,皇上對這位鸝嬪腹中的龍胎,極為看重。
旨意傳到延禧宮時,菊青和幾個小宮人都喜極而泣,覺得苦儘甘來。
安陵容撫上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
孩子……這裡,有了一個孩子?
前世那個無緣的孩子帶來的痛苦和絕望,她似乎還能回憶起那種感覺,但此刻,心中卻一片麻木。沒有喜悅,沒有期待,也沒有恐懼。
這隻是一個意外,一個在她計劃之外的、必須承擔的責任。
保住他她,然後,將他她平安生下。這是她作為這具身體目前主人,以及這個時代一個妃嬪的責任。
至於其他……與她何乾?
她抬眼,看向滿臉喜色的菊青,淡淡吩咐:“去謝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