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麗娟月薪四千塊,這在九十年代末的上海,確實是相當高的收入,足以讓她過得非常滋潤。她平時吃住在家,開銷不大,工資大半都攢了下來,或者買了喜歡的衣服首飾化妝品。這也是當初李亞平盯上她的重要原因之一——不僅家底厚,本人也是棵優秀的“搖錢樹”。
然而,自從重生後,胡麗娟的消費習慣悄然發生了變化。她依舊會買好東西,但不再像以前那樣,為了在李亞平麵前撐麵子,或者被他幾句好話一哄,就大手大腳地給他買名牌襯衫、皮帶,或者主動承擔幾乎所有約會開銷。
她的錢,更多地花在了自己身上,投資在了能讓自己更開心、更有底氣的地方。比如,她悄悄托關係買了一點即將上市的原始股;比如,她開始留意一些地段不錯、總價不高的小戶型老房子。她知道未來上海房價會如何飛漲,這才是真正靠譜的“投資”。
李亞平那邊,自從上次“借錢”被胡麗娟用“賠償公款”的借口堵回去後,確實消停了一陣子。但他家裡的窟窿並不會因此消失。妹妹亞茹的婚事黃了,對方家裡放出話來說老李家騙婚,連答應好的彩禮都想賴。張蘭香在村裡覺得丟儘了臉麵,把一腔怒火和委屈全倒給了小兒子。
李亞平在單位裡接到母親的哭訴電話,心情愈發煩躁。他一個月工資還不到胡麗娟的一半,大部分都要寄回家,自己過得緊巴巴。原本指望胡麗娟這座金山,現在卻仿佛隔了一層玻璃,看得見摸不著,甚至可能還是個負資產他深信了胡麗娟欠債的說辭)。
這種焦慮和不甘,讓他對胡麗娟的態度也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以前的溫柔體貼裡,摻雜了更多的試探和不易察覺的怨氣。
“麗娟,你那個公款……還差多少啊?要不要我……”他試圖表現自己的“擔當”,心裡卻打著鼓,生怕胡麗娟真的順杆爬。“不用不用!”胡麗娟立刻打斷,一副“我怎麼能連累你”的深明大義狀,“我爸媽幫我還了大頭,剩下的我慢慢用工資抵就好了。就是以後一段時間可能都不能亂花錢了……”她適時地露出委屈又堅強的表情。
李亞平鬆了口氣,隨即又感到一陣失望。她居然真的還清了?那是不是意味著,以後還是可以……但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胡麗娟下一句話打了回去。“唉,所以我說啊,亞平,你以後也彆老在我身上花錢了,電影票什麼的多貴啊。你多攢點錢給家裡要緊。”胡麗娟語重心長,“你媽養你不容易,你哥你妹也都指著你呢。”
這話簡直是拿著李亞平自己的“孝道”大棒,反過來敲打他自己。他噎得說不出話,心裡憋屈得要命,卻無法反駁。
同時,胡麗娟和吳煒的關係穩步發展。吳煒家境殷實,本人收入也高,但他並不揮霍,消費觀念成熟穩重。他和胡麗娟出去,總是有來有往,不會讓胡麗娟單方麵付出,也不會刻意顯擺。他得知胡麗娟在報社工作但不知道具體收入),隻是覺得這份工作很體麵,很適合她,從未打聽過她的經濟狀況。
這種被平等對待、被尊重的感覺,是胡麗娟在李亞平那裡從未感受到的。和李亞平在一起,她總感覺自己在被不斷索取,無論是情感上的追捧,還是經濟上的付出。而和吳煒在一起,她隻需要做自己,輕鬆、自在。
一天下班,胡麗娟和吳煒在外灘散步,看著對岸浦東拔地而起的高樓,吳煒隨口聊起未來的規劃:“聽說那邊以後發展會很好,房價估計也要漲。家裡之前商量著,要不要趁現在價格還行,在那邊再置辦一套小一點的房產,以後無論是出租還是自己住,都方便。”
胡麗娟心中一動,這正是她也在盤算的事情。她並沒有立刻附和,而是巧妙地引導話題:“是嗎?我覺得靜安那邊老洋房更有味道呢,而且拆遷的話……”
兩人就著上海的房產趨勢聊了起來,頗有共同語言。吳煒有些驚訝於胡麗娟的見識和想法,不像一般隻關心穿衣打扮的小姑娘,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欣賞。
這一幕,恰好被一個來外灘散心的李亞平的同事看到了。這同事隱約知道李亞平有個在上海報社工作的漂亮女朋友,此刻看到胡麗娟和另一個氣質不凡的男人相談甚歡,心裡泛起了嘀咕。
第二天在單位,同事半開玩笑半試探地對李亞平說:“亞平,昨天在外灘看到你女朋友了,真厲害啊,跟朋友聊買房呢,口氣不小嘛。”
李亞平心裡咯噔一下。胡麗娟不是說欠債了嗎?怎麼還有錢跟人聊買房?而且,跟誰?他立刻追問:“你看錯了吧?她最近經濟緊張得很。”
同事撇撇嘴:“怎麼會看錯,那麼漂亮一姑娘。和一個男的,看起來挺有錢的樣子。聊什麼靜安老洋房拆遷呢。”
李亞平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迅速生根發芽。他聯想到胡麗娟最近的推脫、冷淡,還有那次“欠債”的哭訴……難道都是騙他的?她是不是攀上高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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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和恐慌瞬間攫住了他。他不能失去胡麗娟!失去她,就等於失去了留在上海的捷徑,失去了養活老家一大家的希望!
他立刻衝出去給胡麗娟打電話,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急躁和質問:“麗娟!你昨天下午去哪了?跟誰在一起?”
胡麗娟正在整理稿件,接到電話,聽到這語氣,心裡冷笑,聲音卻故作驚訝和不悅:“亞平?你乾嘛呀?我昨天加班啊,還能去哪?”“有人看到你在外灘!和一個男的!”李亞平幾乎是吼出來的。“哦,你說那個啊,”胡麗娟輕描淡寫,“那是我們報社的一個大客戶,領導讓我去接待一下,聊聊廣告投放的事。怎麼了?這你也要管?李亞平,你是不信任我,還是不信任我們單位領導的工作安排?”
她倒打一耙,把問題上升到了工作層麵,語氣也冷了下來。
李亞平被噎住了。是啊,胡麗娟在報社工作,接待客戶是正常的。他一時語塞,支吾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隻是什麼?”胡麗娟乘勝追擊,語氣帶著委屈和憤怒,“李亞平,我家現在這種情況,我努力工作還債,接待客戶累得要死,你不說安慰我,還跑來懷疑我?你把我當什麼了?”
她完美地利用了之前設定的“欠債”人設,把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
李亞平頓時慌了,連忙道歉:“對不起麗娟,是我錯了,我太著急了,我是怕你被人騙了……”“行了,我要工作了,沒事彆打電話來影響我心情。”胡麗娟冷冷地掛了電話。
聽著電話裡的忙音,李亞平又是後悔又是疑惑。難道真是自己多心了?可同事說得有鼻子有眼……他心亂如麻,決定必須儘快把婚事定下來,夜長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