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到了她的身體,用最粗暴的方式宣告了所有權。
可他卻覺得一敗塗地。
那種無論做什麼都無法在她心湖中激起半分漣漪的無力感,比任何政敵的刁難、比皇阿瑪的猜忌都更讓他焦躁憤怒,卻又無計可施。他胤禛,聖祖爺的四皇子,禦封的雍親王,竟在一個女人身上,嘗到了徹底的挫敗。
“蘇培盛!”他聲音嘶啞,帶著未散的戾氣。
一直遠遠候著、心驚膽戰的蘇培盛連滾爬爬地近前:“奴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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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好這裡。”胤禛的目光陰鷙地掃過那座院落,“她的一舉一動,每日吃了什麼,做了什麼,見了誰,說了什麼話,都給本王一字不落地報上來!”
“嗻!”蘇培盛頭垂得更低。
胤禛不再多言,拂袖而去,背影在清冷月色下繃得僵直,透著一股壓抑不住的煩亂與陰鬱。
接下來的日子,雍親王府的氣氛愈發微妙。
王爺似乎恢複了以往的冷峻深沉,忙於朝務,鮮少在內院走動。但府中上下都能感覺到那股無形的低氣壓,尤其是伺候書房的人,更是提心吊膽,王爺批閱公文時,那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而對那座僻靜院落的監視,卻嚴密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宜修對此恍若未覺。或者說,即便察覺,也毫不在意。
她徹底沉入了修煉之中。每夜子時,月華最盛之際,她便於院中設下蒲團,引氣入體,煉化那自玉鐲和太陰精華中汲取的冰寒能量。她的進展極快,周身氣息越發清冷剔透,容貌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著蛻變。
並非變得豔光四射,而是一種超越了世俗審美、近乎不真實的清麗絕塵。肌膚瑩潤無瑕,仿佛冰雕雪鑄,眉眼間原有的那點溫順怯懦早已蕩然無存,隻剩下一種俯瞰眾生的淡漠與空靈。偶爾在日光下,她的瞳孔深處似乎會掠過一絲極淡的冰藍色流光,轉瞬即逝。
她不再需要刻意默念口訣,心念一動,道心自然澄澈如鏡,映照萬物而不染塵埃。前世的哀怨恨憎,今生的強製屈辱,都如同落在鏡麵上的灰塵,被那冰冷的道心輕輕拂去,不留痕跡。
剪秋忠心耿耿地跟隨在一旁。她資質魯鈍,感應了許久,也才勉強捕捉到一絲微弱的涼意,但她心誌虔誠,日夜不輟地嘗試靜坐,心境倒是越發平和安靜,往日裡那些為主子擔憂、恐懼的情緒也淡了許多,隻餘下一片純粹的追隨之心。她細心打理著院落,將一切俗務處理得井井有條,不讓任何瑣事打擾到宜修的清修。
這主仆二人,仿佛真的在這繁華親王府的一角,開辟出了一方遺世獨立的冰雪結界。
監視者的每日稟報,一字不落地傳入胤禛耳中。
“側福晉今日未出院落,隻在窗前靜坐片刻。”“側福晉午膳用了半碗碧粳米粥,一碟素筍。”“側福晉夜間於院中靜坐至子時末,剪秋姑娘在一旁相伴。”“側福晉氣色……似乎愈發好了……”稟報的小太監戰戰兢兢地補充了一句,不知該如何形容那種詭異的好氣色——並非紅潤,而是一種冰冷的、近乎透明的瑩白,美得驚人,也冷得嚇人。
胤禛聽著,麵沉如水,指尖的扳指被撚得飛快。
她竟真的……如此愜意?將他給予的羞辱和強製全然拋諸腦後,甚至……愈發容光煥發?
一種混合著震怒、嫉妒和強烈不甘的情緒在他胸中翻湧。他想起那夜她冰冷無波的眸子,想起她即便在承歡時也渙散空茫的眼神,想起她最後那句“王爺,該靜心了”……
“啪!”他猛地將手中的茶盞頓在桌上,茶水四濺。
好,好一個烏喇那拉·宜修!好一個無情道!
他原本因那夜的挫敗而暫時按下的心思,再次瘋狂地滋長起來。他得不到她的心,難道還困不住她的人?既然她如此看重這所謂的修行,那他偏要毀了她這方清淨!
他骨子裡那份對美麗和才情的偏好,此刻以一種扭曲的方式顯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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