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酒店,臨海宴會廳。
觥籌交錯,衣香鬢影。空氣中浮動著香檳、甜點與昂貴香水混合的氣息。巨大的水晶燈將整個廳堂映照得如同白晝,臨海的一麵是整片的落地玻璃窗,窗外,夜幕初降,墨藍色的海麵映著城市的燈火,波光粼粼。
賓客們低聲談笑,目光卻不時瞟向入口處,帶著或真心或假意的祝福,以及掩飾不住的好奇與探究。
誰不知道,今天這場訂婚宴的女主角,那個叫楊真真的女孩,出身寒微,不過是靠著母親經營一家小小的雞肉飯店過活。而男主角鐘皓天,雖是青年才俊,建築師事業剛有起色,但家境也隻能算普通,他那個母親周淑媚,勢利眼的名聲在座不少人都略有耳聞。
這樣一場看似門不當戶不對的聯姻,背後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糾葛,足以成為上流社會茶餘飯後最好的談資。
楊真真穿著一身潔白的珍珠小禮服,站在休息室的門口,平靜地看著廳內的一切。曾經的她,站在這裡時,手心滿是緊張的汗水,心中充斥著對未來的惶恐與一絲卑微的期盼。期盼著能通過這場婚姻,獲得一點認可,一點安穩。
現在,她隻覺得這一切虛偽得可笑。
鐘皓天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白色西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溫和笑容,正與幾位來賓寒暄。他偶爾看向楊真真,目光溫柔,帶著鼓勵。
前世,她就是被這樣的眼神騙了一生。
她清晰地記得,前世就是在儀式開始前,夏友善派人送來一個“禮物”,一枚造型彆致的鑽石胸針,說是祝福。鐘皓天親手為她彆上,還笑著誇讚友善有心。後來她才知道,那胸針裡,藏著微型竊聽器。夏友善通過它,實時掌握著訂婚宴的動向,選擇在最“恰當”的時機,上演了那出“跳海”的苦情戲。
而鐘皓天,這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在她母親楊柳因與夏友善衝突受傷,生命垂危時,他在哪裡?他在夏友善的病房外,守著那個“受了驚嚇”、“需要安慰”的瘋女人!在她雙目失明,陷入無邊黑暗,最需要丈夫支撐時,他在哪裡?他在為了他和夏友善的“兒子”奔波,甚至默許周淑媚將那個孩子抱回鐘家,讓她這個正牌妻子淪為笑柄!
渣男。徹頭徹尾的渣男。
還有夏友善……
楊真真的目光掠過人群,精準地捕捉到了那個身影。
夏友善果然來了。穿著一身惹眼的紅色長裙,妝容精致,站在不遠處,手裡端著一杯香檳,正與夏天美低聲說著什麼。她的目光,卻如同淬了毒的蛛絲,若有若無地纏繞在鐘皓天身上,帶著勢在必得的瘋狂和隱晦的挑釁。
察覺到楊真真的視線,夏友善甚至還抬了抬酒杯,隔空對她露出了一個無懈可擊的,屬於勝利者的微笑。
楊真真也笑了。
唇角微微上揚,弧度冰冷。她沒有回避,沒有像前世那樣怯懦地移開目光,而是直直地迎了上去,眼神裡沒有任何情緒,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水。
夏友善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似乎有些意外。
就在這時,一個侍者托著鋪著天鵝絨的托盤走了過來,上麵放著一個精致的絲絨盒子。“楊真真小姐,這是夏友善小姐派人送來的,送給您的訂婚禮物。”
來了。
楊真真心中冷笑。和前世一模一樣。
鐘皓天也走了過來,笑容溫和:“真真,看看友善送了什麼?她總是這麼有心。”他說著,伸手就要去拿那個盒子。
“有心?”楊真真輕輕重複了一遍,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讓周圍幾個賓客的交談聲都不自覺地低了下去。
她的手,先一步按在了那個絲絨盒子上。指尖冰涼。
鐘皓天的手頓在半空,有些錯愕地看著她。
楊真真抬起眼,目光平靜地掃過鐘皓天,又轉向不遠處正望過來的夏友善。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她拿起那個盒子,看也沒看,隨手就扔進了旁邊侍者端著的、用來盛放空酒杯的回收盤裡。
“哐當”一聲輕響。
絲絨盒子落在不鏽鋼的盤子裡,發出突兀的聲音。
整個宴會廳,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驚疑不定地聚焦在楊真真身上。
“真真!你乾什麼?”鐘皓天臉色微變,壓低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怒。
夏友善也走了過來,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委屈和不解:“真真,你……是不喜歡我送的禮物嗎?那是我特意為你挑選的……”
楊真真沒有理會鐘皓天,隻是看著夏友善,唇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加深了:“夏小姐的禮物,我可不敢收。畢竟,誰知道這裡麵,裝的到底是‘祝福’,還是彆的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
夏友善臉色一白,眼神閃爍了一下,強笑道:“真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不明白?”楊真真輕笑一聲,那笑聲裡沒有半分暖意,“比如,竊聽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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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
此話一出,滿場嘩然!
竊聽器?在訂婚禮物裡放竊聽器?這要是真的,簡直是聳人聽聞!
夏友善徹底慌了,尖聲道:“楊真真!你血口噴人!你憑什麼汙蔑我?!”
鐘皓天也皺緊了眉頭,語氣帶著責備:“真真!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快向友善道歉!這種沒有根據的話怎麼能亂說!”
“沒有根據?”楊真真轉向鐘皓天,眼神銳利如刀,“鐘皓天,你就這麼篤定?還是說,你其實心裡清楚,你的這位‘好朋友’夏友善,做得出來這種事?”
鐘皓天被她問得一噎,臉色陣青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