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尖在宣紙上沙沙作響,一行行清峻的文字流淌而出,將窗外隱約的人聲與花香隔絕在心門之外。此刻的冷清秋,心神前所未有的凝聚,不再是那個易被外物擾動的深閨少女,而是帶著兩世閱曆、目標清晰的清醒靈魂。
文章告一段落,她輕輕吹乾墨跡,將稿紙仔細疊好,放入一個半舊的牛皮紙信封,信封上早已寫好地址——北平《新潮》雜誌編輯部。
“母親,”她推開房門,走到正在小院井邊漿洗衣物的冷太太身邊,聲音平靜卻堅定,“我去一趟郵局,寄一篇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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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太太抬起頭,有些訝異。女兒素來沉靜,專注於讀書寫字,但如此主動且目標明確地要去投稿,還是頭一遭。她看了眼院牆外那些過於招搖的百合,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溫和地點點頭:“早去早回。”
冷清秋揣好信封,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幾乎是同時,守在門外的金燕西立刻迎了上來,臉上掛著精心調整過的、足以令無數閨秀心折的笑容。
“冷小姐,”他攔在她麵前,姿態放得極低,語氣是刻意營造的溫柔,“昨日唐突,驚擾了小姐。今日這些百合,不過是聊表歉意,還望小姐莫要嫌棄它們俗氣。”
他的目光落在冷清秋手中的信封上,閃過一絲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種掌控全局的自信,仿佛認定她的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
冷清秋停下腳步,並未看他,目光平視著前方巷口那棵老槐樹,聲音清冷得不帶一絲波瀾:“金先生言重了。寒舍簡陋,當不起如此厚禮,還請先生今後不必再費心。”
她的話語客氣,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疏離,像一堵無形的冰牆,瞬間將金燕西所有預備好的說辭都堵了回去。
金燕西何曾受過如此直白的拒絕,尤其還是在他自降身段、擺出如此“深情”姿態之後?他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但很快又被更濃的興趣取代。越是難以征服,越能激發他的好勝心。
“冷小姐這是要出門?不知要去何處?燕西有車,可以送小姐一程。”他迅速調整策略,試圖展現體貼。
“不勞煩您。”冷清秋終於側過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靜無波,既無少女的羞怯,也無對他身份地位的敬畏,隻有一種洞悉一切的淡漠。“我去郵局,寄些謀生的稿子,是私事。”
“謀生?”這兩個字從她口中吐出,讓金燕西覺得格外刺耳,也更覺新奇。他見過的女子,要麼是追求享樂的海外留學歸來的摩登女郎,要麼是安於內宅的傳統閨秀,從未有一個像她這樣,將“謀生”與“才學”如此直白地聯係在一起,並且似乎……引以為常?
他還想說些什麼,冷清秋卻已微微頷首,算是儘了禮數,然後徑直從他身側走過,素色的衣裙在微風中拂過,帶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墨香,與他周身濃鬱的百合香氣格格不入。
金燕西下意識想伸手去攔,指尖卻隻觸到一片冰涼的空氣。他看著她挺直清瘦的背影消失在巷口,那種脫離掌控的感覺愈發強烈。
“去,”他沉下臉,對身邊的小廝吩咐,“查查,她去哪個郵局,寄給誰。”
冷清秋對此心知肚明,卻毫不在意。她熟悉金燕西的性子,越是得不到,越是糾纏。但她已非吳下阿蒙,不會給他任何可乘之機。
在郵局寄出稿件後,她並未直接回家,而是繞道去了附近的一家小印書館。前世潦倒時,她曾為這家印書館抄寫過古籍,價格低廉,但能維持最基礎的生計。如今,她需要啟動資金,需要為遠赴重洋的計劃積累最初的資本。
“掌櫃的,貴店可還需要抄錄員?或者,可有校對、潤色的活計?”她直接詢問道,語氣不卑不亢。
掌櫃的認得她,知曉她的字跡清秀工整,學問也好,隻是有些驚訝於這位素來深居簡出的冷小姐會主動出來攬活。
“冷小姐來得正好,”掌櫃的從櫃台下取出一疊文稿,“這裡有幾份從圖書館流出的殘卷,需要人整理謄抄,字跡務必要清晰工整,報酬按頁計算。另外,近來有些投稿的文章,文筆尚可,邏輯卻有些混亂,若小姐有空,也可幫忙潤色,按篇計費。”
“好。”冷清秋接過文稿,仔細看了看要求,點了點頭,“我今日便可帶回去開始。”
她抱著那疊沉甸甸的文稿走出印書館,陽光照在她身上,帶來一絲暖意。這才是實實在在的路,靠自己的學識與雙手掙來的前路,遠比那些虛無縹緲的浪漫承諾來得可靠。
回到胡同口,果然看見金燕西的汽車還停在那裡,他本人則靠在車邊,似乎篤定她會回來。
冷清秋視若無睹,抱著文稿徑直走向自家院門。
“冷小姐,”金燕西再次上前,這次他注意到了她懷中那疊厚厚的、與她的清雅氣質不甚相符的文稿,眉頭微蹙,“你這是……”
“金先生,”冷清秋停下腳步,第一次正眼看向他,目光銳利如刀,“你我素昧平生,男女有彆,還望自重,莫要再在此逗留,免惹閒話。”
這番話,已是極重。直接將他的行為定義為“不自重”,並且點明了可能引發的“閒話”。
金燕西的臉色終於變了。他從小到大,眾星捧月,何曾被人如此當麵斥責“不自重”?尤其是被一個他看上的、家境清貧的女子。
他眼底的慍怒幾乎要壓製不住,但冷清秋卻不再給他發作的機會,轉身推開院門,利落地進去,然後“哐當”一聲,將門閂插上。
那一聲門響,不僅隔絕了金燕西的視線,也像是一個清晰的宣告,宣告著她與過去、與那個注定悲劇的命運,徹底決裂。
院內,冷太太看著女兒抱回來的文稿,和她臉上那種前所未有的、帶著某種堅毅光芒的神情,最終什麼也沒問,隻是默默地去廚房,將本就簡單的晚飯,又添了一小碟她平日舍不得吃的醬菜。
冷清秋坐在書桌前,鋪開需要抄錄的殘卷。窗外的百合香氣依舊試圖侵擾,卻再也無法動搖她分毫。
她知道,金燕西不會輕易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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