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迎新大會在學校的大禮堂舉行。禮堂內部同樣氣派非凡,燈光音響設備一流。學生們按照班級分區落座。溫暖坐在b班的區域,位置不算靠前,但視野不錯。
領導講話、優秀學生代表發言……流程按部就班。直到主持人宣布:“下麵,有請學生會主席,高二a班陸止衡同學,代表全體學生致辭。”
台下響起了一陣遠比之前熱烈的掌聲,其中夾雜著不少女生刻意壓抑卻依舊興奮的低呼。
在眾人的注視下,一個身形挺拔的少年步履從容地走上講台。他穿著與其他學生無異的校服,卻硬是穿出了定製禮服般的矜貴與冷感。燈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俊美得無可挑剔,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卻如同覆著一層薄冰,淡漠地掃過台下,不帶絲毫情緒。
他站在話筒前,甚至無需調整,便自然散發出一種掌控全場的氣場。
溫暖也第一次,正式見到了這個世界的任務目標——陸止衡。
他的聲音通過優質的音響設備傳遍禮堂,低沉、清晰,帶著一種與他年齡不符的冷靜與權威,發言內容邏輯嚴謹,措辭得體,挑不出任何毛病。
然而,溫暖不知道的是,幾乎在陸止衡踏上講台,目光習慣性掃視全場的瞬間,他便看到了她。
在密集的人群中,那個坐在b班區域,穿著普通校服,安靜望著台上的少女,就像一道清冽的光,突兀地劃破了他眼前單調的景象。依舊是那張驚鴻一瞥過的側臉,依舊是那雙清澈得過分、與周遭格格不入的眼眸。
他演講的語速沒有絲毫變化,表情依舊冷峻,仿佛隻是無意間掠過。但隻有他自己知道,在那一刹那,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有了一個微不可察的停頓。
是她。
那個在公交站台邊,讓他留下模糊印象的少女。
原來,她也是聖櫻的學生,還是b班的。
這個認知,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波瀾不驚的心底,漾開了一圈極淡的漣漪。他的演講仍在繼續,思維依舊縝密,但一部分注意力,卻仿佛被無形地牽引,落在了那個方向。
溫暖平靜地聽著他的發言,觀察著他的舉止神態。她能感覺到台上那人身上強烈的存在感和疏離感,但卻並沒有感受到記憶中描述的偏執獨占欲。
陸止衡的發言結束,鞠躬,下台。掌聲再次響起。
他走下台階,目光似乎不經意地再次掃過b班區域,與溫暖未來得及移開的觀察目光,有了短暫一瞬的交彙。
他的眼神依舊淡漠,如同看著一個陌生人,沒有任何多餘的表示。
溫暖也自然地垂下了眼簾,仿佛隻是聆聽演講後的尋常反應。
迎新大會在又進行了幾個無關緊要的環節後,終於宣告結束。班主任回到各自班級簡單交代了幾句,強調明天將正式開始上課,便宣布今日放學。
學生們如同潮水般從禮堂湧出,說說笑笑地走向各自的教室,或者直接結伴離開校園。
溫暖隨著人流,安靜地走回高二b班的教室。教室裡有些嘈雜,同學們都在收拾書包,討論著晚上的安排,或者相約去哪裡逛逛。溫暖走到自己的座位,將下午發的新教材和筆記本整齊地放入那個半舊的書包裡,拉上拉鏈,背在肩上。
她的動作不緊不慢,與周圍略顯興奮的氛圍形成了對比。對於如何接近陸止衡,她心中並無急切,也毫無頭緒。記憶中顯示他性格冷漠難測,因此貿然接近,恐怕隻會適得其反。眼下最重要的是,順其自然,先融入校園生活,其他的時間還長慢慢來吧。
溫暖隨著幾個同班同學一起走出教室,穿過依舊熱鬨的走廊,下了樓梯,走向校門。
而在她全然不知曉的地方,禮堂側門通往行政樓的連廊陰影處,陸止衡單手插在褲袋裡,正靜靜地站在那裡。
他本該直接去學生會處理一些交接事務,或者像往常一樣,由司機接回那座空曠冰冷的宅邸。但此刻,他的腳步卻莫名停駐。
他的目光越過攢動的人頭,精準地捕捉到了那個正隨著人群走向校門的纖細身影。她背著簡單的書包,微微低著頭,側臉在傍晚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寧靜,與周圍那些或興奮、或疲憊、或高談闊論的學生截然不同。
他甚至能看到她走出校門後,並未像大多數學生一樣走向等候的豪車或熱鬨的商業區,而是轉向了另一邊,朝著公交車站的方向走去。
陸止衡微微蹙眉。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在意她。
這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他向來對周遭的人和事缺乏興趣,尤其是那些與他一看便不在一個世界的人。可這個女孩,從昨天傍晚公交站那次不經意的對視,到今天在禮堂台上台下遙遠的照麵,都像是有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他的視線。
莫名地,在密集的人群中,他就是能一眼看到她。
莫名地,他會不由自主地去關注她離開的方向。
這種不受控的、細微的關注,讓他感到一絲陌生和不悅,但目光卻並未立刻收回。
直到那個身影徹底消失在街角,彙入都市傍晚的車流人海之中,陸止衡才收回視線,俊美的臉上恢複了一貫的冰冷與淡漠。
他轉身,走向行政樓。仿佛剛才那片刻的駐足與凝視,從未發生過。
隻是,那個清澈沉靜的眼神,和那份獨特的、仿佛獨立於所有喧囂之外的氣質,卻如同一個淡淡的印記,留在了他的腦海深處。
接下來的幾天,溫暖逐漸適應了聖櫻學院的生活節奏。
課業對她而言並不難,甚至可以說是簡單。那些需要理解記憶的知識點,在她經曆過多個世界的神魂麵前,幾乎過目不忘;而需要邏輯推理的理科內容,其複雜程度也完全難不倒溫暖。溫暖對一切遊刃有餘,卻也並不張揚。
她依舊獨來獨往,大部分時間安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或是去圖書館翻閱一些這個世界的書籍,補充常識。沒有人刻意來打擾她,那些好奇或審視的目光,在她日複一日的平靜中,也漸漸失去了興趣,仿佛她真的隻是一個氣質特彆些、但並無背景的特招生,融入了聖櫻的背景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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