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並沒有安排正式的課程,主要是班主任講話、分發教材、同學之間簡單的自我介紹。整個過程,溫暖都安靜地待在座位上,輪到她時,也隻是站起身,用清悅的聲音簡單報了名字“溫暖”,便坐下了,沒有多餘的話,卻因其從容的態度和出眾的樣貌,讓b班的同學再次留下了印象。
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到了午餐時間。
聖櫻學院的食堂果然名不虛傳,與其說是食堂,不如說更像一個設計感十足的豪華餐廳。寬敞明亮的空間,舒適的卡座與餐桌,柔和的燈光,甚至還有綠植點綴。一樓是自助餐形式,提供中西式多種菜品,琳琅滿目,品質上乘。二樓則是點餐區,環境更為雅致私密,據說提供的是由星級酒店廚師團隊製作的料理。
食堂裡學生很多,但卻絲毫沒有普通學校食堂的喧鬨嘈雜,大家交談的聲音都控製在適當的音量內,維持著一種優雅的秩序。
溫暖隨著人流走進食堂,目光平靜地掃過這奢華的環境。她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在一樓的自助區取了一個托盤。她對去二樓並無興趣,那裡顯然是特定圈層的社交場,並不適合她。
她獨自一人,慢悠悠地沿著取餐區走著,挑選著看起來合胃口的食物。清炒時蔬,一份看起來不錯的烤魚,一小碗米飯,還有一份水果沙拉。她的動作不疾不徐,神情專注,仿佛隻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就在她選好食物,尋找空位時,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一個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正是記憶中的女主林知秋。
林知秋也在一樓,她端著托盤,低著頭,腳步匆匆,像是在躲避什麼。她隻選了幾樣最便宜的素菜和一點米飯,與她記憶中那個即使作為特招生也依舊帶著好奇和活力探索校園的女孩截然不同。此刻的林知秋,周身籠罩著一股化不開的驚懼和不安,像一隻受驚過度的小動物,警惕著周圍的一切。
溫暖腳步微頓,清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極淡的了然。
看來,她恢複了上一世的記憶。
所以才會是這般模樣。那深入骨髓的恐懼,並非空穴來風。
不過,這一絲了然也僅僅在溫暖眼中停留了一瞬,便消散無蹤。畢竟她們之間,並無交集,不過是共享同一空間的陌生人罷了。
溫暖收回目光,不再關注,而是平靜地找到了一個靠窗的兩人小桌坐下,開始享用自己的午餐。
食物的味道比她預想的要好。她安靜地吃著,偶爾抬眼看看窗外走過的學生,或是觀察一下食堂裡眾生相。
與溫暖的平靜截然不同,另一邊的林知秋,整個上午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她幾乎是屏著呼吸踏入a班教室的,預想中那道冰冷黏著的視線並未立刻落在她身上。她膽戰心驚地縮在角落,低垂著頭,用眼角的餘光小心翼翼地搜尋,一遍,兩遍……那個讓她靈魂都為之顫栗的身影,竟然不在。
一絲微弱的、幾乎不敢存在的僥幸在她心中升起。難道……這一世不一樣了?他不在a班?或者……他今天沒來?
可這短暫的鬆懈,根本無法驅散盤踞在她心頭的厚重陰雲。即使他不在,這個教室,這所學校,每一寸空氣裡仿佛都殘留著他帶來的壓迫感。身邊同學偶爾投來的打量目光,在她驚弓之鳥般的心裡,都會被無限放大,變成潛在的威脅和審視。
她不敢與人交談,不敢回應任何友好的示意,整個人緊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隨著人流走向食堂,林知秋的心非但沒有放鬆,反而揪得更緊了。食堂人多眼雜,是不是更容易……遇到他?
她幾乎是逃也似的衝進一樓食堂,飛快地夾了幾樣最不起眼的食物,隻想趕緊吃完離開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她端著餐盤,尋找著最隱蔽、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最終在一個巨大的裝飾柱後麵的小桌子旁坐下,這裡幾乎完全擋住了來自大部分方向的視線。
她小口小口地、味同嚼蠟地吃著盤子裡的食物,耳朵卻豎得高高的,警惕地捕捉著周圍的任何風吹草動。每一次附近有腳步聲靠近,她的身體都會幾不可查地僵硬一下;每一次聽到有人提到“陸”字,她的心臟都會猛地一縮。
她害怕。
害怕那個男人的出現,害怕他再次用那種不容置疑、掌控一切的目光鎖定她。
害怕他再次將她禁錮在那座華麗的牢籠裡,剝奪她的自由,隔絕她的朋友,讓她隻能依附他而活。
害怕他那偏執到令人窒息的占有欲,將她視為獨屬的物件,不容許她有絲毫自我的空間。
她不喜歡他,甚至是討厭他。討厭他那副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樣子,討厭他從不考慮她的感受。
但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害怕。害怕他的權勢,害怕他的不擇手段,更害怕那最終導向死亡的結局。
這一世,她隻想離他遠遠的,平平淡淡地讀完高中,考上遠離這裡的大學,徹底擺脫他的陰影。
她食不知味地快速吃完盤子裡最後一點食物,幾乎是立刻站起身,低著頭,匆匆離開了食堂,仿佛身後有惡鬼在追趕。
她不知道,在她如同驚弓之鳥般逃離時,那個她恐懼的源頭,其實尚未踏入校園。而她這份過於異常、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恐懼,在某些有心人眼裡,反而成了一種值得玩味的信號。
——
午飯後,距離下午的迎新大會還有一段時間。溫暖沒有急著回教室,而是選擇在校園裡隨意走走。
聖櫻學院占地麵積廣闊,除了現代化的教學樓和設施,還精心打造了優美的自然環境。穿過教學樓區,後麵是一片精心養護的園林,有蜿蜒的石子小徑,鬱鬱蔥蔥的樹木,甚至還有一個不小的人工湖,湖麵在午後的陽光下泛著粼粼波光,幾隻天鵝優雅地遊弋。遠處還能看到標準的田徑場、網球場以及一座頗具規模的體育館。
比起外麵都市的喧囂,這裡確實像一處被隔離出來的桃源,寧靜而優美。溫暖沿著湖邊慢慢走著,微風拂過,帶來草木的清新氣息。她享受著這份寧靜,同時也將校園的主要布局記在心裡。
偶爾有學生三三兩兩地從她身邊經過,或說笑,或討論,看到她時,目光依舊會多停留片刻,但見她隻是獨自安靜散步,便也很快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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