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開始用手,代替梳子,將他鋪散在榻沿外的長發,一點點向後梳理。他的發質很好,冰涼順滑,如同上好的絲綢,隻是有些地方打了結。
當我用手將他額前、鬢邊的頭發全部向後梳去,讓他的整張臉毫無遮擋地暴露在燭光下時,他明顯地、極其快速地偏了一下頭,似乎想躲藏,但那動作隻做了一半,便僵住了。
我看到了他那一瞬間的躲閃,也看懂了他緊閉的眼皮下,那難以掩飾的難堪和……掙紮。他或許覺得自己這張臉很嚇人,怕我看到,怕我流露出厭惡或者恐懼的神情。
我手上的動作沒有停,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臉上。左半邊,是猙獰的、焦黑與粉紅新肉交織的疤痕,那惡毒的烙印,破壞了他原本完美的輪廓。右半邊,卻依舊保持著清俊的線條,肌膚蒼白,長睫低垂,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毀容與完好,醜陋與俊朗,如此矛盾又如此真實地共存於同一張臉上。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不是害怕,不是厭惡,而是一種尖銳的、密密麻麻的疼惜。我看著他緊抿的唇線和微微蹙起的眉頭,動作不自覺地又放柔了幾分。
然而,我畢竟不常做這些伺候人的活計,手法生疏。在梳理一處打結的地方時,力道沒掌握好,還是扯痛了他的頭皮。
他幾不可聞地吸了一口氣,身體微僵,但沒有出聲,也沒有睜眼,隻是默默忍受了。
“疼嗎?”我連忙問道,有些歉然。
“……無事。”他聲音低沉。
“那我輕點。”我手中動作更加小心起來。
“……”他的睫毛顫了顫。
我試了試水溫,又用靈力加熱了被海風吹涼了些的水,將木瓢中的溫水緩緩淋濕他的頭發。
“水溫怎麼樣?燙不燙?涼不涼?”
“挺好的。”他回答,依舊是簡短的幾個字。
清水浸透了他的長發,墨色在水中如同暈開的墨跡。我拿起皂莢,揉搓出細膩的泡沫,然後一點點塗抹在他的發絲上。泡沫逐漸豐富,包裹住那一頭青絲,散發出淡淡的草木清香。
我開始用手輕輕地揉搓、按摩他的頭皮。指尖陷入濕潤的發絲,觸碰到他溫熱的頭皮。
在我手指碰到他頭皮的瞬間,他整個人明顯地、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幾乎要從榻上彈起來!但他死死忍住了,隻是呼吸驟然變得急促,胸膛微微起伏。
我停下了動作,等待著他。
他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呼吸也逐漸平複。他……睜開了眼睛,緊緊盯著我看,在觀察我,似乎想從我的眼中審視出情欲的波動?
隻可惜,我現在坦蕩的很。
過了一會兒,他幾不可聞地吐出一口氣,身體徹底軟了下來,不再抵抗,也不再緊繃。
我這才繼續手上的動作,指尖在他頭皮上不輕不重地揉按著。這一次,他沒有再顫抖,隻是安靜地躺著。
我的動作很笨拙,遠不如專業的男侍小泉,但我極其耐心。清水衝洗掉第一遍泡沫,又細細地塗抹第二遍,再次揉按,然後用大量的清水,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衝洗,直到發絲徹底乾淨清爽,沒有一絲滑膩感。
在整個過程中,我幾乎能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從最初的全身戒備、僵硬如鐵,到後來的慢慢放鬆,甚至……當我指尖力道適中地按過他頭頂幾個穴位時,我聽到他喉嚨裡發出了一聲極其輕微、如同歎息般的喟歎。
他的呼吸變得越來越綿長,越來越輕柔,胸膛規律的起伏,仿佛沉浸在了某種舒適的倦意裡。有那麼一瞬間,我看著他一動不動的樣子,甚至以為他舒服得睡著了。
燭火劈啪一聲輕響。
海浪聲不知疲倦地傳來。
屋子裡隻剩下水聲,和我們彼此清淺的呼吸聲。
就在我用乾布巾,開始一點點吸吮他發絲上多餘的水分時,他一直緊閉的眼睛沒有睜開,卻突然開口,聲音很輕,帶著一絲剛睡醒般的慵懶和……不易察覺的試探:
“看著不害怕嗎?”
我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麼?”
他頓了頓,依舊沒有睜眼,聲音低了下去,清晰地補充了三個字:
“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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