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想看見什麼樣的山海……為此,竟然要把和我的過往,都說成已逝?”
這句帶著血淚的詰問,在我心中無聲地咆哮。我不明白,前世今生,糾葛至此,在他心裡,難道就真的輕飄飄一句“失憶”,便能徹底抹去,甚至不惜以生命為賭注來逃離?
我強迫自己壓下那翻湧的殺意,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帶著海腥味的空氣冰冷地灌入肺腑,讓灼熱的頭腦稍稍降溫。
好,就算他失憶了!
我也要親口問問,他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麼?
把我從刑場上將他搶回,為他療傷,為他遮風擋雨所做的一切,又當成了什麼?
我的真心就如此不值一提,如此讓他避之不及嗎?
在這危機四伏的鳳翔女國,他一個失憶、毀容、傷勢未愈、靈力全無的男子,獨自在外,後果不堪設想!他到底要去見他.媽的什麼山海,值得他如此輕視自己的性命!
當務之急,是找到他。
必須找到他。
我強迫自己穩住心神,冷靜下來,龐大的神識如同無形的巨網展開到最大,以我們的小院為中心,向著四麵八方瘋狂蔓延、掃蕩。每一寸土地,每一塊礁石,每一片草叢……我甚至潛入近海,神識穿透冰冷的海水,搜尋著任何可能的氣息或痕跡。
沒有。
哪裡都沒有。
他就如同人間蒸發,沒有留下絲毫線索。
我懸停在大海之上,腳下是深不見底的、蔚藍色的海水,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與天相接的浩渺煙波。鹹澀的海風吹拂著我的長發和衣袍,獵獵作響。
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海水,緩緩漫上心頭。
海……真大啊。
大到可以輕易吞噬掉所有痕跡,所有的聲音,所有的……希望。
在這茫茫大海,莽莽山林麵前,個人的力量顯得如此渺小。即使我是元嬰修士,在這陌生的國度,麵對一個一心隱藏,甚至可能已經謀劃許久的人,竟真的有種無從找起的茫然。
我就像個傻子一樣,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他利用我的信任,利用我那點可笑的、自以為是的體貼,在我剛剛以為我們有了一個家的時候,給了我最狠、最無情的一擊。
不,不能放棄。
我攥緊了拳。
猛地想起一個人——小泉!
他那裡會不會有蕭沉的線索?
畢竟這些天除了我,接觸蕭沉最多的人就是小泉!那個伺候了他多日,可能被他套問過許多信息的小泉。
他會不會知道些什麼?或者,蕭沉會不會在無意中向他透露過什麼?
我不再猶豫,身形化作流光,以最快的速度衝回鸞鏡城,直接闖入那間客棧,找到了正在後院漿洗衣物的小泉。
“蕭沉跑了,你知道什麼?”我的聲音因為急切和殘餘的怒意而顯得有些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