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時間,彈指即過。
拿著那份仿佛帶著無形重量的訓正坊憑證,我帶著蕭沉,再次踏入了鸞鏡城那一片規整而壓抑的官署區域。
與登記處不同,訓正坊坐落在一片獨立的院落群中,青灰色的高牆,緊閉的黑漆大門,門口站著兩名麵無表情、眼神銳利的女衛,空氣中都彌漫著一種令人不適的、混合著草藥和某種壓抑氣息的味道。
蕭沉跟在我身邊,依舊沉默,隻是他的脊背,從踏入這片區域開始,就不自覺地微微弓起,那是長期處於警惕和不安狀態下形成的身體記憶。
有一絲不舍,我鬆開了他的手。
他的手垂在身側,指尖微微蜷縮。
我能感覺到他呼吸的細微變化,比平時更淺,更急促一些。
“跟緊我。”我低聲說了一句,率先走向那扇黑漆大門。
驗過憑證,女衛冰冷的目光在我們身上掃過,尤其是在蕭沉臉上停留了一瞬,帶著一種程式化的評估意味,然後才側身放行。
其中一人開口道:“妻主可在外廳等候,或於規定區域暫歇。受訓者需進入內院,接受規訓。午時、酉時各有半個時辰可相見。”
果然不允許全程陪同。我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我知道了。”
內院與外廳之間,隔著一道厚重的、似乎加持了隔音禁製的石門。當那石門在蕭沉身後緩緩關閉時,我看著他最後望向我那一眼——那裡麵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惶然和依賴——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
我不能進去。
但我絕不能讓他脫離我的感知。
幾乎是在石門合攏的瞬間,我強大而隱蔽的神識便如同無形的水銀,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穿透了那並不算太高明的隔音禁製,將內院的情形清晰地映照在我的識海之中。
內院比我想象的要大,是一個方方正正、鋪著青石板的院子。此刻,院子裡已經站了二十幾個男子,年紀不一,容貌各異,但無一例外都低垂著頭,穿著被要求換上的統一的灰色訓服,如同等待檢閱的貨物。蕭沉站在其中,他那挺拔的身形和即便刻意收斂也難掩的獨特氣質,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名穿著深褐色製服、麵容嚴厲、手持戒尺的中年女教習,正站在前方的高台上,聲音冰冷而毫無感情地開始訓話:
“爾等既入此門,當摒棄前塵雜念,謹記爾等本分!妻主乃爾等天,爾等地!爾等存世之意義,便是侍奉妻主,令妻主舒心順意!”
“今日,習‘衣’規!”
她的聲音如同鈍刀刮過石板,刻板而充滿壓迫感。
“侍奉妻主更衣,需跪姿端正,雙手奉衣,目不可直視妻主玉體!”
“解衣,需從外至內,動作輕柔,不得拉扯!”
“係帶,需鬆緊適宜,結扣需美觀牢固!”
“更衣完畢,需垂首退至三步外,聽候吩咐!”
她每說一條,下麵站著的男子們便齊聲應和:“謹遵教習教誨!”聲音參差不齊,帶著惶恐與麻木。
然後,便是令人窒息的實操練習。他們被要求兩人一組,互相練習“侍奉更衣”。用的是特製的、帶有複雜係帶和扣絆的訓服。
我的神識牢牢鎖定在蕭沉身上。
他被分配與一個看起來年紀很輕、瑟瑟發抖的少年一組。當那少年顫抖著手,試圖按照教習的要求,去解蕭沉衣袍上的係帶時,我清晰地看到蕭沉的身體瞬間僵硬如鐵!
他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握緊,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的下頜線繃得極緊,喉嚨艱難地滾動了一下。那是一種對這般親密接觸與屈辱姿態的本能抗拒。
那少年被他瞬間散發出的冷硬氣息嚇得手一抖,係帶沒解開,反而扯成了一個死結。
“廢物!”高台上的女教習厲喝一聲,手中的戒尺猛地敲在旁邊的木架上,發出刺耳的聲響,“連個衣帶都解不好!再加練三十遍!若再出錯,鞭刑伺候!”
那少年嚇得幾乎癱軟。
蕭沉緊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那裡麵的洶湧波濤被強行壓下,隻剩下了一片死水般的沉寂。他極其緩慢地、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鬆開了緊握的拳頭,甚至……微微調整了一下跪姿,讓自己顯得更順從一些。
然後,他伸出手,不是去推開那少年,而是極其生疏地、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平靜,開始配合那少年,一遍遍地練習著解係衣帶,穿著那件可笑的訓服。
我的指甲,不知不覺間已經深深嵌入了掌心。
看著他被迫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看著他以那般屈辱的姿態,學習如何侍奉彆人,看著他眼中那強行壓抑的、幾乎要碎裂的光芒……一股暴戾的怒氣在我胸腔裡橫衝直撞,幾乎要衝破我的理智!
我想立刻衝進去,砸碎那該死的戒尺,掀翻那該死的高台,將那個女教習狠狠踩在腳下!將我的蕭沉從這令人作嘔的地方帶出去!
可是……我不能。
這裡是鳳翔國。這是規矩。洛驚瀾已經網開一麵,若我此刻強行破壞,隻會給蕭沉帶來更大的麻煩,甚至可能讓之前的登記功虧一簣。
我死死咬著牙關,強行運轉靈力,壓下識海中因憤怒而再次蠢蠢欲動的赤紅火星。我的神識如同最冷靜也最冷酷的眼睛,繼續注視著院內的一切,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確保著他的人身安全,卻也……被迫旁觀著他所承受的每一分屈辱。
午時相見的那半個時辰,仿佛是一種短暫的赦免。
他被帶到外廳一個指定的隔間。我立刻走了進去。
他依舊穿著那身灰色的訓服,臉色比早上更加蒼白,眼神裡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和空洞。看到我,他黯淡的眸子裡似乎亮了一下,但很快又垂了下去。
“還好嗎?”我聲音乾澀地問,遞給他一杯溫水。
他接過水杯,指尖冰涼,輕輕搖了搖頭,聲音低啞:“……沒事。”
他想扯出一個笑容,但那弧度僵硬而勉強,比哭還讓人難受。
我們之間陷入一陣沉默。隔間並不完全隔音,能隱約聽到其他隔間裡,妻主對受訓男子的嗬斥或指導聲。
“下午……習‘食’規。”他忽然低聲說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我彙報。
我心中一緊。“食”規?又會是怎樣的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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