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地看著蕭沉,看了很久。
他的眼睛平靜無波,是在看著我,又像是穿透我在看向空茫的未來。
他的姿態仿佛已經放棄了一切,似乎接受了所有可能降臨的屈辱和折磨。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海風依舊在吹,樹葉依舊在響。
一種巨大的、混雜著疲憊、自厭、以及深重無力的悲哀,將我徹底淹沒。
許久,我才聽到自己嘶啞的、仿佛從很遠地方傳來的聲音:
“那你希望……我如何待你?”
我真不知道,我也真想知道。
隻要他能告訴我……
蕭沉緩緩閉上了眼睛,也沒有回答。
隻有睫毛,在微微顫動。
等了很久,他依舊沉默。
等到海風都似乎帶上了一絲涼意。
等到我心中的暴怒、恐慌、不甘,都像潮水般緩緩退去,隻剩下無邊無際的、冰冷的疲憊和……茫然。
“嗬……”
我發出一聲短促的、無力的輕笑。
“我真是……要瘋了。”
我低聲自語,不知是在說給他聽,還是在說給自己聽。
然後,我不再看他,緩緩轉過身,拖著仿佛灌了鉛的雙腿,一步一步,朝著院門的方向走去。
胸腔裡那顆跳動的東西,好像破了一個大洞,冷風呼呼地往裡灌。
我要離開這裡。
離開這個讓我絕望、讓我即將失控的地方。
哪怕隻是暫時。
就在我快要走出他的視線,快要踏出這片令人窒息的庭院時,
身後,傳來他嘶啞的、帶著顫音的呼喚:
“楚傾……”
我腳步一頓。
“……妻主……”
我背對著他,僵立在原地,沒有回頭。
然後,我聽到他極其艱難地、仿佛用儘了最後一絲尊嚴和力氣,從齒縫裡擠出兩個字:
“……我戴……”
兩個字。
卻像兩道驚雷,在我死寂的心湖中炸開!
他在說……他戴?
他願意……戴上那個東西?
為了什麼?
為了平息我未知的怒火?
為了換取從樹上放下來?
還是……為了彆的什麼?
巨大的震驚、荒謬、以及一絲連我自己都唾棄的、卑劣的悸動,瞬間席卷了我。
我站在原地,平複需要麵對他的情緒。
久到海風似乎都改變了方向。
我猛地轉過身!
蕭沉依舊被吊在樹上,他睜開了眼睛,正看著我。那雙眼睛裡,沒有了剛才的冰冷譏誚,也沒有了絕望死寂,隻剩下一種近乎空洞的疲憊,和一種……我無法解讀的、深沉的悲哀。
他蒼白的臉上,甚至勉強擠出了一絲極其微弱的、仿佛安撫的弧度。
最終,我什麼也沒說,隻是抬手,一道靈力射出,精準地打開了捆仙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