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有人發現歐陽神醫落單,迎頭向她殺去,衛嬋才踢起腳邊屍體手裡的刀,輕鬆拋過去,將那人捅了個對穿。
聽見風聲一回頭,麵前之人就被飛來的大刀釘進了地裡,銀發女子嚇一大跳,猛地往後退了幾步,抱著藥箱踉蹌著跌坐進血水裡。
見又有人向她殺來,她急急起身躲避,卻在撐地時一把摸到了一隻斷手。
雖說日常救死扶傷,並不少見血腥,可彆人的性命受威脅,和自己的性命受威脅,終究是不一樣的。
看了眼手中之物,她整個人登時一震,顫抖著拋出那物,死死護著自己的藥箱,手腳並用地往後躲。
原以為這回死定了,卻不想,鐺的一聲,那本該劈在她身上的刀被彈開,飛了出去。
不待歐陽反應,一隻有力的手伸過來,拎雞仔一般拎著她的胳膊,直直將她從地上拖了起來。
周遭一片混亂,喊殺聲聲嘶力竭,兵器相接尖銳嗡鳴,處處都是濃重的血腥氣,混著嗆鼻的焦土味,黑影閃動,令人眩暈。
一個清淩淩的女音穿透這片混亂,笑吟吟地問道:“你還好麼?”
歐陽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遲鈍半晌,才循聲看去。
打鬥揚起的塵土中,一張清麗到與環境格格不入的臉乍然映入眼簾。
那臉的主人瞳色漆黑發亮,端的沉靜,似瞧不見自己的處境一般,正認認真真地盯著她看。
歐陽愣住,張了張唇,卻沒發出來聲音。
見她一副嚇呆了的模樣,衛嬋笑得更歡快了些。
她拎著劍往銀發女子麵前一晃,笑出一排整齊的白牙:“怎麼?神醫也會怕血嗎?”
“……”
歐陽這才回過神,見有人朝衛嬋殺來,忙提醒她:“有……”
話才出口,衛嬋反手握劍往腰後一推,就將那偷襲之人的肚子劃了道長長的口子。
她沒回頭看那人的慘狀,隻拽著歐陽的胳膊往人群外走,坦然地如入無人之境。
儘管早就聽聞衛嬋並非等閒之輩,可歐陽慣來隻見過她受傷昏迷不醒的模樣,和穿得孔雀一樣花花綠綠,嘮嘮叨叨非要和她說話的模樣,還從未見過她提劍殺人的模樣。
這一瞬間,她幾乎以為自己過往見到的那個溫婉阿月,後來的孔雀阿月,和現下的女殺手,是完全不同的三個人。
正胡思亂想著,再一抬頭,周圍已經沒人了。
走在她身前的少女停下腳步,收劍回鞘,撒開她的胳膊,叉腰看她:“平日裡那般冷麵,我還以為,神醫麵對險境,也能麵不改色,從容應對呢。”
“……”
知道衛嬋是在為之前的事寒磣自己,歐陽沉默一瞬,搖頭:“我與女公子各有立場,之前若有怠慢,還請擔待。”
“嘖,好冷漠。”
“歐陽本性如此。”
“……”
見對方又恢複了之前那冷淡的模樣,衛嬋也不計較,隻向前一步,笑眯眯地問她:“我身上金蠱,是你的傑作麼?”
“……是。”
沒想到歐陽承認得這麼快,衛嬋挑了挑眉,才繼續道:“給我解蠱。”
“……抱歉,不行。”
“那我殺了你。”
“你不能殺我,殺了我,沒人能治你的失憶。”
衛嬋雙手抱胸,歪著頭看她:“治我的失憶,隻需十五日……難不成,神醫有把握在這十五日結束後消失,讓我無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