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買,不如說是偷。
——因為買馬的錢是她偷來的。
她進城的第一件事,便是混入城中的青樓,將遇見的所有男人的錢袋摸了個遍。
畢竟,不入青樓的男人未必是好人。
進了青樓的男人,一定不是好人。
陸青升被她的邏輯震驚,咋舌好半天,吐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字來:
“……妙。”
出來一整合,大大小小數十個錢袋子裡,連銀票帶碎銀,攏共有將近萬千兩銀子。
陽光明媚,衛嬋坐在青樓前不遠處的小攤上,美滋滋地將那些錢塞進包裹,又看了眼樓內已經開始騷動的人群,招呼老板:“五碗餛飩,多放醋!”
老板是個和善的中年婦人,看了眼她單薄的身板,好心提醒:“女公子,咱這五碗,可多著哩!”
“無妨,”衛嬋坐在小凳上仰著頭看她,笑眯眯地眨了眨眼,“我胃口大得很。”
見她這般自信,老板也不多說,動作麻利地撈了幾碗出來,給她端上桌,溫聲道:“燙,女公子留心著些。”
“……好。”
想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麼真心對待了,衛嬋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你這是什麼話?”
陸青升又不合時宜地冒了出來,聲音酸溜溜的,帶著幾分不解:“難道我不真心麼?我也很真心。”
“你閉嘴。”
“……”
受到打擊,他沒再說話了。
……
衛嬋吃飯,慣常如風卷殘雲。
但她才吃到第二碗,前麵不遠處的樓裡,已然亂成了一片。
不知是誰報了官,一大群衙役擠在樓下,鬨哄哄地將門封住,把裡麵的人一個一個往外趕。
出來一個人,搜一個人的身。
而青樓的老板和老板娘站在一旁,臉皺得像放乾癟的菜葉子,青裡透著慘白。
不用想也知道,兩人今日虧大發了。
見此情景,附近不少百姓都圍了過去,擁在一起看熱鬨,搞得本就混亂的場麵愈發不可收拾。
而罪魁禍首臉不紅心不跳,淡然地在幾丈遠的地方埋頭苦吃,時不時往過去瞟幾眼,好像那副亂象與自己無關一般。
待吸溜完最後一口湯,衛嬋拍拍屁股起身,站在湯鍋前問老板:“有餅麼?”
時下正值飯點,小攤上的食客絡繹不絕。老板忙裡偷閒地看她一眼,又看了眼她方才坐的位置,見幾個碗裡都是空的,愣了一瞬。
旋即,她又收起驚訝,笑出一口整齊的白牙:“有!剛出爐的胡餅!”
衛嬋點點頭:“幫我包十個吧。”
“好嘞!”
老板似乎已經接受了她胃口確實很大的事實,這次什麼也沒問,徑直將那餅一個個包好,捆在一起遞給她:“女公子拿好……算上餛飩統共四十五文,給四十文便好。”
“好。”
衛嬋說著,從包裹裡抓了一大把銀票出來,看都沒看有多少,直接往小攤旁的錢簍子裡一塞,而後轉身就走。
老板看衛嬋是個清秀的小姑娘,也不擔心她會吃霸王餐,給她報完價,便去給彆人下餛飩了。
待她忙完那邊再回來,無意間往錢簍子裡一瞟,登時愣在了原地。
——一大片零散的銅子上,赫然堆著一厚疊銀票。
即便按麵值最小的算,那銀票也有數百兩之巨。
“這……”
來不及多想,老板抓起那把銀票就往外追。
……可放眼看去,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哪裡還有那襲清瘦高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