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有了,錢也有了,衛嬋樂顛地上了路。
一路隻管不停地向東向北,倒是不難把控方向。
隻不過,陸青升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一遍遍磨衛嬋:“明明有足夠的錢財,為何總要居於荒野?我要進城住客棧。”
“你我沒有路引,進城太麻煩了。”
“就憑你的身手,進城還不是手拿把掐?”陸青升絮絮叨叨,語氣諂媚,“進城吧求你了,好阿嬋……”
“……”
衛嬋這個人不吃硬,但偶爾會吃軟。
陸青升真與她對著來,抑或堅持給她下命令,她是絕對不會聽從的。
甚至可能為了讓陸青升死心,她會把剩下的銀票付之一炬。
但若陸青升好聲好氣求她……
進個城而已嘛。
也不是多難的事。
於是當日,衛嬋放棄了樹杈,沿著官道進了城。
進城時顧著躲官兵,也沒注意這城叫什麼名,進去了才發現,竟是座大城。
——衛嬋區分大小城的方式很簡單,超過三家青樓的城叫大城,其餘叫小城。
畢竟這種純為消遣,沒有任何其他作用的地方,一般是不會遍地開花的。
陸青升再一次被震驚,沉默許久,再一次給了她同樣的評價:
“妙。”
衛嬋沒好意思說,他活像隻啞了嗓子的貓。
……
因為沒有路引和戶籍,大城裡又管控嚴格,衛嬋住不了客棧。
無奈,她隻能再次將目光投向了青樓。
也幸而她個子高,容貌又偏男相,迎客的小倌沒有分毫懷疑,便將她引上了樓。
剛進屋坐下,還沒來得及瞧瞧這間花紅柳綠的屋子,便有位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帶著一大群花團錦簇的美貌姑娘,一股腦地擠了進來。
屋裡登時被濃重的脂粉香填滿,甜膩又淫靡,令人不由得飄飄然。
衛嬋被老鴇架著,一個姑娘一個姑娘的看過去,邊看邊聽她們的花名與所擅技藝,一時有些眼暈。
她在心裡問陸青升:“此處,有你心悅之人麼?”
陸青升倒不扭捏,坦然道:“有。”
“哪個?”
“你。”
“……”
衛嬋抓了抓頭頂高翹的馬尾,止住老鴇的動作,認真道:“勞煩將此處生意最差的姑娘送來吧。”
說完想了想,她又補了一句:“不必刻意梳妝,我愛素淨。”
“……啊?”
老鴇顯然對衛嬋的要求不太理解:“生意最差……最差的……可以嗎?”
“可以。”
衛嬋說著,拉起她的手,往她手裡塞了塊銀錠:“你隻管照做就是。”
“……”
看看手裡的銀子,老鴇放棄勸說,眉眼一彎,笑得見牙不見眼:“好嘞!”
話說完,如進來時一般,烏泱泱的一群人又一股腦地湧了出去。
屋裡重新清靜下來。
隻餘衛嬋,和一個冷著臉發呆的黑胖姑娘。
二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一會,衛嬋先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姑娘皺了皺眉,搖頭:“我不記得了。”
“……啊?”
“橫豎無人在乎,我也懶得記。”
“……”
衛嬋納悶:“那我如何稱呼你?旁人如何稱呼你?”
對麵姑娘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熊娘,她們喚我熊娘。”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