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軸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緩緩向內敞開。
門外的女人顯然沒料到門會開得這麼乾脆，準備好的下一句台詞，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裡。
她臉上那份精心偽裝的驚慌與無助，瞬間凝固了。
那表情像是拙劣的演員在台上忘了詞，裂開一絲滑稽的縫隙。
林玄沒有說話。
他隻是懶洋洋地倚著門框，雙臂環胸。
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女人，卻仿佛帶著穿透性，將她從頭到腳剖析得一清二楚。
那廉價的香水味，那因緊張而滲出的汗味，還有那拙劣到可笑的演技，無所遁形。
空氣中，這股混合的味道鑽入鼻腔，讓他微微皺了皺眉。
女人很快調整好了表情，強行把那一絲僵硬壓了下去，重新擠出楚楚可憐的模樣。
“帥哥，你……你終於開門了。”
她的聲音依舊軟糯，隻是那刻意營造的顫音，此刻聽起來多少有點力不從心。
林玄輕笑一聲，側了側身，讓開了門口的位置。
“進來吧。”
他的聲音很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意味。
“外麵風大，彆著涼了。進來，把門帶上。”
女人遲疑了。
這和劇本上寫的不一樣。
正常的男人，不應該是滿臉關切地噓寒問暖，然後殷勤地把她請進來嗎？
可眼前這個男人，眼神平靜得讓她心裡發毛。
那不是獵物看到美女時該有的眼神。
而是貓看見耗子時，那種饒有興致、準備玩弄一番的眼神。
“怎麼，怕我吃了你？”林玄挑了挑眉，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還是說，你更喜歡在樓道裡打電話？”
他意有所指地朝樓梯拐角的方向瞥了一眼。
女人的心猛地一沉。
後背瞬間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發現了？
不可能，一定是巧合！
她咬了咬牙，心一橫，今天這隻肥羊絕對不能讓他跑了！
她邁著小碎步，扭著腰肢走進了房間，同時反手將房門輕輕關上。
“哢噠。”
一聲輕響，隔絕了門內門外。
女人轉過身，臉上重新掛上了那種職業化的、足以讓大部分男人心頭發軟的柔弱笑容。
“帥哥，你家真乾淨。”
她一邊說著，一邊狀似不經意地打量著這個小小的單身公寓。
陳設簡單，甚至有些寒酸。
唯一值錢的，可能就是沙發上那個看起來嶄新的遊戲頭盔。
看來是個沒什麼錢的死宅。
女人心裡有了底，膽子也大了起來。
“那個……帥哥，能把你的手機借我用一下嗎？”
她朝著林玄伸出了白嫩的手，指甲上塗著鮮紅的蔻丹。
林玄卻像是沒看見。
他自顧自地走到冰箱前，拿出了一罐冰可樂。
“刺啦——”
拉環被打開，白色的氣泡爭先恐後地湧出。
他灌了一大口，舒爽地呼出一口氣。
“彆急。”
他轉過身，靠在冰箱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我這人最好客了，來都來了，喝一杯再走。”
他晃了晃手裡的可樂罐。
女人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不了不了，我朋友還等著我呢，我打個電話就走。”
“那可不行。”
林玄慢悠悠地踱步過來，在她麵前站定。
他比她高出一個頭，投下的陰影將她完全籠罩。
一股無形的壓迫感，讓女人的呼吸都變得有些不順暢。
“我等下還有幾個兄弟要過來，咱們一起熱鬨熱鬨。”
林玄的臉上掛著和善的微笑，說出的話卻讓女人的心跳漏了一拍。
“兄弟？”
“對啊。”林玄點點頭，一臉理所當然，“大家一起玩才開心嘛。不過我那幾個兄弟，脾氣不太好，喝多了喜歡動手動腳的，你可能……得稍微忍受一下了。”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女人的臉色徹底變了。
她混跡於此，自然聽得出這番話裡的弦外之音。
“你……你兄弟是做什麼的？”她的聲音已經帶上了無法掩飾的顫抖。
林玄看著她，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九陽幫的。”
他頓了頓，又在心裡默默吐槽了一句：這破名字一聽就像賣豆漿的，偏偏在這江城地下世界裡，分量重得能砸死人，真沒品位。
但這三個字，對於女人來說，無異於驚雷。
九陽幫。
江城三大地下勢力之一。
以心狠手辣，不講規矩而聞名。
女人的臉，“唰”的一下，血色儘褪，慘白如紙。
她終於意識到，自己今天踢到了一塊什麼樣的鐵板。
這哪裡是肥羊，這分明是一頭披著羊皮的史前霸王龍！
“我……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急事，我先走了！”
她再也顧不上偽裝，轉身就撲向房門，手忙腳亂地去擰門把手。
擰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