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同巨大的黑色天鵝絨，緩緩覆蓋了江城。
華燈初上，一輛線條淩厲的黑色定製款跑車，像一頭沉默的獵豹，無聲地穿梭在流光溢彩的街道上。
跑車最終沒有駛向任何地圖上能查到的娛樂會所，而是七拐八繞，一頭紮進了一條僻靜到連路燈都昏昏欲睡的巷子。
巷子的儘頭，是一扇毫不起眼的厚重鐵門，像一張沉默的嘴。
門口，兩個戴著墨鏡的黑西裝壯漢如鐵塔般矗立，渾身散發著“閒人免進，進者後果自負”的冰冷氣場。
林天熟練地降下車窗，沒有說話，隻是亮了亮手腕上那塊價值不菲的腕表。
兩個壯漢立刻躬身，動作恭敬地拉開了那扇沉重的鐵門。
門後，是另一個世界。
“轟——！”
刺耳的重金屬音樂混合著人群癲狂的嘶吼、野獸憤怒的咆哮，如同一股凝成實質的音浪，夾雜著血腥與荷爾蒙的氣息，撲麵而來。
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
正中央，是一個被粗大鐵絲網籠罩的八角籠角鬥場，地麵上暗紅色的血跡早已浸透了泥土，散發著鐵鏽般的味道。
角鬥場四周，是一圈圈階梯狀的觀眾席，坐滿了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
他們臉上掛著與身份不符的狂熱與猙獰，揮舞著手臂，歇斯底裡地呐喊。
他們麵前的桌上，堆滿了成捆的鈔票和五顏六色的籌碼。
空氣中，酒精、高級香水、雪茄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發酵成一種能讓腎上腺素瞬間飆升的、墮落而迷人的氣息。
“哥，怎麼樣？這裡刺激吧？”
林天停好車，側過頭，語氣裡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炫耀。
“這可是江城最頂級的地下鬥獸場，九陽幫的地盤。能進來的，非富即貴。”
林玄點了點頭，臉上恰到好處地浮現出一抹鄉巴佬進城般的“震驚”與“好奇”。
好家夥，地下鬥獸場、黑拳、美女荷官……這不就是我上輩子看過的那些都市小說裡，反派給主角送經驗的標準新手村嗎？
我這便宜弟弟，想象力是不是被貧窮限製了？就不能來點新花樣？比如帶我去參觀天體物理實驗室？
林天對林玄的“劉姥姥進大觀園”的反應十分滿意，那點被壓製的優越感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帶著林玄，輕車熟路地走上二樓的vip包廂。
剛一坐下，一個身材火爆，穿著一襲開衩到大腿根的猩紅旗袍的美女，便扭動著水蛇般的腰肢走了過來。
“天少，您可來了。”
女人的聲音甜得發膩，一雙桃花眼像是浸在水裡，毫不避諱地在林玄身上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充滿了審視和評估的意味。
“這位是？”
“我哥，林玄。”林天介紹道，下巴微微揚起，帶著一絲主人翁般的得意。
“莉莉，好好招待我哥。”
“放心吧，天少。”
叫莉莉的女人立刻像沒有骨頭似的，挨著林玄坐下，一股濃鬱到有些嗆人的香水味瞬間侵占了林玄的鼻腔。
她端起桌上的醒好的紅酒，親自給林玄倒了一杯，用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端著，幾乎要遞到他的嘴邊，動作曖昧到了極點。
“玄少，第一次來吧？想玩點什麼？鬥獸還是拳賽？我可以幫您下注哦，我的眼光，很準的。”
林玄笑了笑，身體微微後仰，避開了那杯酒。
他看著眼前的女人，眼神平靜如水。
這套路……比昨天那兩個仆人高明不了多少，無非是包裝更精致了。
又來？真把我當成從山溝溝裡出來，沒見過女人的純情少男了？
弟弟啊弟弟，你的劇本能不能稍微有點深度？
林天見林玄不為所動，立刻開口解圍：“哥，彆客氣，莉莉是這裡的頭牌，眼光毒得很，跟著她下注，穩賺不賠。”
他一邊說，一邊不著痕跡地給莉莉使了個眼色。
莉莉心領神會，從隨身的精致手包裡，拿出了一疊像是下注單的東西，和一支鑲著水鑽的筆。
“玄少，下一場是e級的鐵甲犀牛對戰d級的狂暴猩猩，賠率一比三，您看好哪邊？”
林玄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太懂這個。”
“沒事，”林天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帶著施舍般的優越感，“聽莉莉的，她是專業的，跟著她下注，穩賺。”
莉莉掩嘴一笑，桃花眼彎成了月牙：“那玄少信我一次？我建議押狂暴猩猩。彆看那犀牛防禦高，但太笨重了，猩猩的敏捷和爆發力能活活把它耗死。”
“那就……聽你的吧。”林玄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初來乍到的拘謹。
莉莉熟練地幫他下了一注。
片刻後，伴隨著全場山呼海嘯般的狂吼，狂暴猩猩果然用一記凶狠的重拳，砸碎了鐵甲犀牛的頭骨。
一小堆籌碼被侍者恭敬地推到了林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