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卷著關外的雪沫子,撲打在契丹皇陵的玄鐵石門上,發出嗚嗚的嘶吼,像是千年前戰死的亡魂在曠野裡嗚咽。慕容豔的發絲被風吹得淩亂,幾縷烏發黏在飽滿的額角,襯得那雙杏眼越發水潤,隻是此刻眸子裡的驚濤駭浪,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吞沒。
她身前,那名須發皆白的老者拄著一柄雕滿契丹纏枝蓮紋的青銅杖,杖頭鑲嵌的東珠在昏暗的陵寢裡熠熠生輝,映得老者臉上的皺紋溝壑分明。老者身著一襲暗繡金龍的黑色貂裘,領口處露出的狐狸毛沾著雪粒,隨著他的動作簌簌掉落,明明是佝僂的身形,卻透著一股睥睨天下的威壓。他不是旁人,正是契丹守陵部族的最後一任大薩滿——耶律鴻基。
“公主殿下,老臣等了三百年,終於等到您了。”耶律鴻基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卻帶著穿透骨髓的鄭重,他緩緩抬手,從懷中取出一個通體瑩白的羊脂玉匣,玉匣上雕著一對展翅的海東青,羽翼上的紋路細如發絲,一看便知是皇家禦製。
玉匣開啟的瞬間,一股淡淡的龍涎香撲麵而來,混雜著陵寢深處的黴味與檀香,形成一種詭異的氣息。匣內鋪著明黃色的錦緞,錦緞上靜靜躺著一卷用契丹文書寫的遺詔,詔書上的字跡用赤金粉勾勒,曆經千年依舊鮮豔奪目。
“這是蕭綽皇後的遺詔。”耶律鴻基的聲音帶著顫抖,他小心翼翼地展開遺詔,目光灼灼地看向慕容豔,“皇後娘娘臨終前留下遺命,若大遼有複興之日,慕容氏後裔,當繼承大統,號令契丹舊部,光複故土!”
“慕容氏後裔?”慕容豔的聲音發顫,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豐滿的身形撞在身後一個堅實的胸膛上,熟悉的檀木香氣瞬間包裹了她。雲霄伸手攬住她的腰肢,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錦裙傳來,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
雲霄的眉頭緊緊蹙起,那雙總是帶著戲謔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冷若冰霜,他將慕容豔護在身後,目光如刀般看向耶律鴻基:“老丈,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我家娘子明明是江南慕容氏的後人,怎麼就成了契丹公主?”
“江南慕容?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罷了!”耶律鴻基冷笑一聲,青銅杖重重頓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陵寢頂部的碎石簌簌掉落,“三百年前,大遼滅亡之際,皇後娘娘將繈褓中的公主托付給心腹,送往江南隱姓埋名,改姓慕容,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讓公主帶著契丹的火種,重返故土!公主殿下,您左肩胛骨處,是不是有一塊月牙形的胎記?那是契丹皇室的龍紋胎記,是耶律氏與蕭氏血脈的象征!”
慕容豔渾身一震,她下意識地抬手摸向自己的左肩,那塊胎記從小便跟著她,母親說那是上天賜予的印記,卻從未告訴她其中的來曆。此刻被耶律鴻基一語道破,她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渾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一般。
“你胡說!”慕容豔咬著唇,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她抬眼看向雲霄,眸子裡滿是委屈與迷茫,“雲霄,我……我真的不知道……”
“我信你。”雲霄低頭,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語氣斬釘截鐵,“不管你是江南慕容的小姐,還是契丹的公主,你都是我的娘子,這輩子,下輩子,都是。”
這一句溫柔的承諾,像是一道暖流,瞬間驅散了慕容豔心中的寒意。她仰頭看著雲霄,那雙杏眼泛起水光,飽滿的唇瓣微微嘟起,帶著一絲嗔怪與依賴:“算你還有點良心。”
一旁的耶律鴻基見狀,臉色越發陰沉:“豎子爾敢!契丹皇室的尊嚴,豈容你等凡夫俗子褻瀆!公主殿下,您若不肯認祖歸宗,便是辜負了皇後娘娘的一片苦心,辜負了契丹百萬子民的期盼!”
“百萬子民?”雲霄嗤笑一聲,他往前踏出一步,身形挺拔如鬆,腰間的長劍發出嗡鳴之聲,“三百年前的恩怨,三百年後何必再提?天下百姓,不管是契丹還是漢人,都隻想安居樂業,誰想再卷入戰火之中?老丈,你所謂的複國,不過是滿足你一己私欲的野心罷了!”
“放肆!”耶律鴻基勃然大怒,青銅杖猛地一揮,一道淩厲的氣勁直逼雲霄麵門。雲霄早有防備,他攬著慕容豔的腰肢,身形如鬼魅般向後飄退,同時拔劍出鞘,劍光如匹練般劃破昏暗的陵寢,與青銅杖撞在一起。
“鐺!”
金鐵交鳴之聲震耳欲聾,陵寢兩側的石壁上,鑲嵌的夜明珠紛紛炸裂,碎片四濺。雲霄隻覺得虎口發麻,手臂一陣酸麻,他心中暗驚,這老東西的內力竟如此深厚。
耶律鴻基也是心頭一凜,眼前這個年輕人不過二十出頭,內力卻如此精純,難怪能護著公主殿下闖到這裡。他冷哼一聲,青銅杖上的東珠突然爆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陵寢深處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響,無數黑影從黑暗中湧出,那些都是守陵部族的死士,個個身著黑色勁裝,手持彎刀,眼神冰冷如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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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若公主殿下不肯接詔,你們誰也彆想活著離開!”耶律鴻基的聲音如同冰錐,刺得人耳膜生疼。
就在此時,一陣清脆的嬉笑聲從陵寢的偏殿傳來,伴隨著叮叮當當的金銀碰撞聲,格外刺耳。
“哇塞!發財了發財了!這都是金子!還有寶石!”
“二哥你彆搶!那串東珠是我先看到的!”
“都彆吵!你們看這個!這石頭亮晶晶的,是不是傳說中的瑪瑙?”
隻見大娃曲直、二娃炎上、三娃稼穡、四娃從革,還有五娃潤下,五個身影從偏殿的門後鑽了出來,個個身上都掛滿了金銀珠寶,大娃的懷裡抱著一個沉甸甸的金元寶,二娃的脖子上掛著好幾串東珠,三娃的手裡攥著一把翡翠珠子,四娃的腰間彆著幾塊玉佩,五娃則捧著一個水晶匣子,匣子裡裝滿了閃閃發光的鑽石。
五娃潤下穿著一身水綠色的羅裙,裙擺被扯得歪歪扭扭,露出一雙白皙修長的玉腿,她看到雲霄和慕容豔,眼睛一亮,揚了揚手裡的水晶匣子,嬌聲喊道:“姐夫!豔姐姐!你們快來看!我們掉進一個密室裡,裡麵全是寶貝!差點被這些金子砸暈了!”
大娃曲直是個身材高大的壯漢,性格憨厚,他撓了撓頭,憨憨地笑道:“是啊姐夫,那密室的門是我們不小心碰開的,裡麵的金銀珠寶堆得跟小山似的,還有好多沒見過的石頭,五顏六色的,可好看了。”
二娃炎上性子急躁,他撇了撇嘴,指著耶律鴻基和那些死士,嚷嚷道:“姐夫,這些老家夥是誰啊?看著凶巴巴的,是不是想搶我們的寶貝?”
三娃稼穡是個溫文爾雅的書生,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目光落在耶律鴻基手中的遺詔上,若有所思地說道:“看他們的服飾,應該是契丹的後人,這遺詔上的文字,似乎是契丹小字,我曾在古籍上見過。”
四娃從革是個工匠出身,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死士手中的彎刀上,嘖嘖稱奇:“好家夥,這些彎刀的鍛造工藝可不一般,是契丹的镔鐵刀,鋒利無比,吹毛可斷,可惜了,這麼好的刀,卻用來打打殺殺。”
耶律鴻基看著這五個不速之客,氣得吹胡子瞪眼,他厲聲喝道:“大膽!竟敢擅闖皇陵,盜取寶藏!給我拿下!”
那些死士聞言,立刻揮舞著彎刀,朝著五人衝了過去。
五娃潤下嚇得驚呼一聲,連忙躲到慕容豔的身後,豐滿的胸脯緊緊貼著慕容豔的後背,嬌嗔道:“豔姐姐,救我!”
慕容豔被她蹭得渾身發癢,她白了潤下一眼,伸手拍了拍她的屁股,嗔道:“你個小丫頭,就知道闖禍。”嘴上雖然抱怨,手上卻毫不含糊,她從腰間拔出一對柳葉刀,刀光如電,瞬間擋住了兩把砍來的彎刀。
雲霄見狀,也立刻加入戰局,他的劍法靈動飄逸,如行雲流水,每一劍都直指死士的要害。大娃曲直力大無窮,他將金元寶扔到一旁,赤手空拳地迎了上去,一拳便將一個死士打飛出去。二娃炎上脾氣火爆,他從腰間拔出一把火折子,輕輕一吹,便燃起一團火焰,朝著死士扔了過去,火焰落在死士的衣服上,瞬間燒了起來。三娃稼穡看似文弱,卻精通奇門遁甲,他從懷中掏出一把銅錢,隨手一撒,銅錢便化作一道道暗器,射向死士的穴位。四娃從革則更加厲害,他隨手撿起地上的一根鐵棍,三下五除二便將其改造成了一把長槍,揮舞起來虎虎生風。
一時間,陵寢之中刀光劍影,喊殺聲、金銀碰撞聲、嬉笑聲交織在一起,亂成一團。
而在混亂的角落,耶律隼和阿骨朵正躲在一根石柱後麵,神色凝重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耶律隼是契丹貴族的後裔,他身材高大,麵容俊朗,一雙鷹眼銳利如鷹,他看著耶律鴻基的背影,眉頭緊鎖:“阿骨朵,事情不對勁。蕭皇後的遺詔,我曾在家族的古籍中見過記載,上麵根本沒有讓後裔複國的內容,隻有讓後人守護皇陵,不得乾涉中原朝政的叮囑。”
阿骨朵是個美麗的女真女子,她穿著一身紅色的獵裝,腰間掛著一把短弓,臉上帶著一絲警惕:“我也覺得奇怪。守陵部族這些年一直隱居在長白山深處,從不與外界接觸,怎麼突然冒出個複國的念頭?而且,耶律鴻基召集的這些死士,身上的氣息很詭異,不像是普通的守陵人,倒像是……被人操控的傀儡。”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驚疑。他們悄悄繞到耶律鴻基的身後,想要查看遺詔的真偽,卻無意間聽到了耶律鴻基的喃喃自語。
“等拿到那件神兵,我就能號令天下了……蕭綽啊蕭綽,你以為把神兵藏在寶藏裡,就能瞞天過海嗎?還是被我找到了……複國?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耶律隼和阿骨朵渾身一震,他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原來,複國不過是耶律鴻基的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皇陵寶藏裡的那件絕世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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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陵寢深處突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伴隨著一陣龍吟般的嘶吼,整個皇陵都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
“不好!是寶藏的機關被觸發了!”耶律鴻基臉色大變,他顧不上與雲霄等人糾纏,轉身朝著偏殿的方向衝了過去。
雲霄見狀,也立刻帶著慕容豔和五娃等人追了上去。
眾人衝進偏殿,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是一個巨大的密室,密室的頂部鑲嵌著無數顆夜明珠,將整個密室照得如同白晝。密室的地麵上,堆滿了金銀珠寶、古玩字畫,金燦燦的元寶、白花花的銀子、紅彤彤的瑪瑙、綠油油的翡翠、亮晶晶的鑽石,堆積如山,晃得人眼花繚亂。
而在密室的正中央,矗立著一座巨大的石台,石台上放著一個黑色的匣子,匣子上雕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龍。此刻,匣子正發出一陣耀眼的金光,龍吟之聲正是從匣子裡麵傳出來的。
大娃曲直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語:“我的媽呀……這得值多少錢啊……”
二娃炎上則盯著那些珠寶,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發財了……這下真的發財了……”
五娃潤下則被角落裡的一堆石頭吸引了注意力,她蹲下身,拿起一塊紅彤彤的石頭,好奇地問道:“豔姐姐,你看這塊石頭,顏色好鮮豔啊,是什麼石頭啊?”
慕容豔走過去,拿起那塊石頭,仔細端詳了一番,說道:“這是朝陽瑪瑙,產自遼寧朝陽,是東北地區的特產。朝陽瑪瑙色澤鮮豔,質地溫潤,紋理奇特,有的像雲霧,有的像山水,有的像人物,自古以來就是名貴的觀賞石和玉雕材料。據說,在遼代,朝陽瑪瑙就被列為貢品,隻有皇室貴族才能擁有。”
她又指著旁邊一塊青綠色的石頭,說道:“這塊是岫玉,產自遼寧岫岩,是中國四大名玉之一。岫玉質地細膩,光澤柔和,顏色豐富,有綠色、黃色、白色、黑色等多種顏色,適合雕刻各種玉器擺件。遼代的很多皇室玉器,都是用岫玉雕刻而成的。”
三娃稼穡也走了過來,他指著一塊黑色的、帶有白色條紋的石頭,說道:“這塊是撫順煤精,產自遼寧撫順,是一種稀有的煤種,質地堅硬,色澤烏黑,光澤如漆,是雕刻工藝品的上等材料。撫順煤精雕刻曆史悠久,早在新石器時代,就有煤精製品出現。”
四娃從革則拿起一塊黃色的石頭,說道:“這塊是北票戰國紅,產自遼寧北票,是一種瑪瑙的變種,色澤豔麗,紋理清晰,紅黃相間,如同戰國時期的青銅器紋飾,因此得名。北票戰國紅近年來在收藏界非常受歡迎,價格也一路飆升。”
耶律隼和阿骨朵也走了過來,阿骨朵看著那些石頭,說道:“除了這些,東北地區還有很多名貴的石頭,比如丹東綠凍石,產自遼寧丹東,質地溫潤,色澤翠綠,是雕刻印章的好材料;還有鬆花石,產自吉林鬆花湖,質地細膩,色澤豐富,是製作硯台的上等材料,清代的鬆花硯就是用鬆花石製作而成的,是皇家禦用硯台。”
慕容豔點了點頭,又指著密室外麵的景象,說道:“這裡是契丹皇陵,位於遼寧朝陽的鳳凰山腳下,鳳凰山是東北地區的名山,也是朝陽的標誌性景點。鳳凰山曆史悠久,自古以來就是佛教聖地,山上有很多古建築和石刻,比如北魏的摩崖造像、唐代的朝陽寺、遼代的天慶寺等等。據說,鳳凰山還是契丹皇室的祖陵所在地,很多契丹的皇帝和貴族都葬在這裡。”
就在眾人驚歎不已的時候,耶律鴻基突然衝到石台邊,伸手就要去拿那個黑色的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