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的陽光透過雕花木窗,灑在書房內,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墨香與草木清氣。
吳升端坐於書案前,手中捧著一卷殘卷,一道道如同星辰軌跡般玄奧晦澀的符文與能量流轉圖示,旁邊僅有寥寥數語注解,艱深異常。
這正是他從蓬萊仙島所得的那部《星火》殘卷。
這部記載著驚天傘技的功法,其品階之高、立意之遠,遠超吳升目前所接觸過的任何武學。即便以他如今的神魂修為與悟性,參悟起來也感到極為吃力。
卷軸中描繪的那種以傘為引、聚天地星火、一擊之下焚山煮海的磅礴意境,固然令人心馳神往,但其運轉原理涉及的能量層級與規則運用,顯然已非三品、四品境界所能輕易觸及。
“欲要施展此技,恐怕至少需得四品元罡境圓滿,乃至觸摸到三品髓海的門檻,方有可能初步駕馭其中一絲真意。”
吳升心中暗忖,指尖輕輕拂過卷軸上那道仿佛能灼傷神魂的星火核心符文,“路漫漫其修遠兮,眼下倒也不必急於求成,能多領悟一分其意境,多熟悉一分其能量流轉的脈絡,便是積累。”
他並不氣餒,反而沉下心來,將心神沉浸其中,細細體會著那宏大敘事下蘊含的細微道韻。
這種高屋建瓴的觀摩,本身也是一種極好的修行。
就在他心神沉浸之際,書房外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伴隨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幽香。
吳升眼簾微抬,隻見林玉斕正笑盈盈地站在門口。
今日她未著副院長莊重的袍服,而是換了一身藕荷色的流雲錦緞長裙,裙擺繡著精致的纏枝蓮紋,將她豐腴有致、曲線曼妙的身段襯托得恰到好處。烏雲般的長發鬆鬆挽起,簪著一支碧玉簪子,臉上薄施粉黛,更顯成熟風韻。
她看向吳升的目光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親近與一種發自內心的敬重。
她見左右無人,便輕移蓮步走了進來,聲音帶著幾分俏皮,低聲道:“師兄,還在用功呢?”
吳升放下手中卷軸,微微一笑:“隨便看看,師妹有事?”
林玉斕走到書案前,美眸中閃著光,語氣帶著欣喜:“好消息!那位許盈伯母,已經能開口說話了!雖然聲音還很虛弱,但神智似乎清醒了很多!”
“哦?”吳升聞言,眼中也掠過一絲訝異,“這麼快?”
從他昨日完成救治到現在,不過十幾個小時,許盈伯母竟已恢複至此,這速度確實超出了他的預期。
“看來伯母本身的修為根基頗為紮實,加之萬花穀丹藥調理,恢複力驚人。”
林玉斕點頭附和:“是啊,我也沒想到。方才我去探望,她竟能清晰地認出我,還主動提出想要見您。”
吳升神色一正:“伯母要見我?好,我這就過去。”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將《星火》殘卷小心收起。
林玉斕好奇地瞥了一眼那古樸的卷軸,忍不住問道:“師兄,你剛剛在看什麼秘籍呀?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她那神態,全然不似平日裡威嚴的副院長,倒像個充滿求知欲的小師妹。
吳升看著她那好奇寶寶的模樣,故意賣了個關子,唇角微勾:“秘密,不告訴你。”
林玉斕頓時扁了扁嘴,露出一副略帶委屈又無可奈何的嬌嗔表情。
在琉璃武院,她是受人敬仰的林副院長,說一不二。
可在吳升麵前,她那些身份和威嚴仿佛都自動失效了,隻剩下對這位神通廣大、深不可測的師兄的依賴與信服感。
兩人一同離開閣樓,穿過幾條回廊,來到一處更為幽靜的獨立院落。
院落不大,卻布置得極為雅致。幾叢翠竹掩映著白牆,牆角種植著幾株正值花期的晚梅,暗香浮動。一條碎石小徑通向正屋,屋簷下還掛著幾個風鈴,在微風中發出清脆的叮咚聲,顯得格外安寧。
院中,陸清蘅正靜靜地站在一株梅樹下,見到吳升到來,她立刻迎了上來,深深一福,聲音輕柔卻充滿感激:“師弟,娘親她多謝你了!”
吳升微微頷首:“師姐不必多禮,分內之事,伯母現在情況如何?”
“娘親剛服了藥,精神尚可,正在屋內等候師弟。”陸清蘅側身讓開道路,目光中充滿了信任。
吳升對林玉斕和陸清蘅點了點頭,示意她們在外等候,自己則邁步踏上了台階,輕輕推開了那扇虛掩的房門。
屋內光線柔和,窗戶半開,通風良好,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香。
陳設簡潔而潔淨,一應用具皆是上品。
而在靠窗的那張梨花木臥榻之上,一位婦人正倚著軟墊,半坐半臥。
晨光透過窗欞,灑在她身上。
正是許盈伯母。
與昨日那癲狂、詭異、瀕臨妖化的恐怖模樣判若兩人。
此時的她,雖然麵色依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唇色淡薄,眼窩深陷,顯露出大病初愈的極度虛弱,但那雙眸子,卻恢複了清明與理智。
她的頭發被仔細地梳理過,挽成一個簡單的發髻,雖然新生的發茬還很短,卻整齊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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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穿著一套嶄新的、質地柔軟的素色寢衣,蓋著錦被,整個人透出一種劫後餘生、洗淨鉛華的寧靜與脆弱之美。
這是一種經曆了極致痛苦與混亂後,重歸平靜的、帶著傷痕的美麗,反而更動人心魄。
她看到吳升進來,掙紮著想要坐直一些,眼中瞬間湧起複雜難言的情緒,有感激,有後怕,更有一種仿佛隔世重逢的恍惚。
吳升快步上前,溫和地製止了她的動作:“伯母,您身體虛弱,不必多禮,就這樣說話便好。”
許盈依言靠了回去,感激不已:“吳先生,大恩不言謝,若非先生,我恐怕早已化作非人怪物了。”
她情緒激動,咳嗽了幾聲,吳升遞上一杯溫水,她勉強喝了一口,才稍稍平複。
“伯母,過去之事已矣,您能康複便是最好。”吳升語氣平和,安撫道,“隻是,關於三年前之事,以及您腹中妖胎的來曆,若您精神尚可,能否告知晚輩?此事關乎重大,或許能避免更多人受害。”
許盈聞言,身體微微顫抖,眼中瞬間露出一抹深深的恐懼與痛苦,但她還是用力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開始斷斷續續地講述那段被她塵封在記憶深處、如今終於能夠清晰回憶的恐怖經曆。
“三年前那時,我與夫君隻是像往常一樣,前往敘文縣外緣地帶,狩獵妖魔且采集一些珍稀藥材。”
“萬花穀雖以煉丹濟世為主,但弟子也需曆練,偶爾也會接取一些獵殺妖魔的任務。”
“那一天我們遇到了一隻河神。”
“但那河神,與以往見過的任何河神都不同,它竟能口吐人言。”
吳升眼神一凝:口吐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