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國,葛城,大鷦鹙居所。
日影再一次偏西,將室內染成一片昏黃。
大鷦鹙如同過去一千多個日夜一樣,獨自跪坐在寂靜的內室中。
窗外風吹竹林的沙沙聲,遠處溪流的潺潺水聲,都成了這重複儀式中一成不變的背景音。
他麵前的矮幾上,紫檀木盒的盒蓋已經掀開,那枚青白色的玉佩靜靜地躺在紫色的綢緞上,在漸暗的光線中顯得格外沉寂。
大鷦鹙清臒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隻有一種近乎麻木的專注,以及眼底深處那絲被漫長失望磨損得幾乎看不見、卻依舊頑固存在的微弱希冀。
他伸出因常年握筆而帶著薄繭的手指,拈起那枚冰涼徹骨的玉佩,握在掌心。
觸感溫潤,卻毫無生氣。
他沒有像最初幾年那樣急切地低語、祈禱,隻是閉上眼睛,用一種近乎機械的、緩慢而恒定的節奏,用拇指的指腹反複摩挲著玉佩光滑的表麵。
從左到右,再從右到左。
這個動作他已經重複了無數遍,熟悉到仿佛成了身體本能的一部分。
每一次摩擦,心中那點渺茫的期待都會微微跳動一下,隨即又在無儘的沉寂中沉落下去。
今天似乎也沒什麼不同。
掌心的玉佩依舊冰冷,腦海中也依舊是一片虛無的寂靜。
就在他幾乎要再次放棄,準備將玉佩放回盒中,結束這又一次徒勞的嘗試時——
指尖下的觸感,似乎……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變化。
那並非溫度驟然升高,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從玉石最深處透出的、極其細微的“活性”波動。
就像一塊沉在寒潭底部的石頭,突然從內部散發出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暖意。
大鷦鹙渾身猛地一顫,摩挲的動作驟然停止。
他睜開雙眼,死死盯住掌心合攏的雙手,心臟在胸腔裡狂跳起來,撞擊著肋骨,發出擂鼓般的聲響。
是錯覺嗎?
是因為太過渴望而產生的幻覺?
他不敢呼吸,將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掌心。
不,不是錯覺!
那絲微弱的、仿佛錯覺般的暖意,正在緩慢而確實地增強!
玉佩……在變暖!
雖然依舊不算熱,但那與之前三年多來死水般的冰冷截然不同!
就是這個感覺!
雖然比四年前那一次要微弱、緩慢得多,但這感覺他絕不會記錯!
是玉佩被“激活”了!
是聯係即將重新建立的前兆!
巨大的驚喜如同洪水般瞬間衝垮了他維持數年的麻木與失望,讓他幾乎要暈厥過去。
大鷦鹙死死咬住下唇,才勉強壓抑住喉嚨裡即將衝出的狂喜呐喊。
是仙人!
是仙人終於又聽到了他的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