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的高處，幾處隱蔽的機槍火力點突然噴出了火舌。子彈打在碼頭的水泥地上，激起一串串火星。幾名剛下船、還沒有來得及戴上鋼盔的聯邦士兵瞬間中彈倒地，鮮血染紅了異國他鄉的土地。
“這就是他們的歡迎儀式！”米勒怒吼一聲，抄起手中的湯姆遜衝鋒槍，對著遠處的一棟殘樓猛烈掃射，“坦克！11點鐘方向，三樓窗口！給我轟掉它！”
那輛剛剛駛上碼頭的“謝爾曼”坦克迅速旋轉炮塔。
“轟！”
76毫米高爆彈準確地鑽進了窗口。爆炸的火球將那麵牆壁徹底掀飛，半截殘屍隨著磚石一起掉了下來。
戰鬥僅僅持續了十分鐘。這隻是一次小規模的自殺式襲擊，目的是製造恐慌和混亂。但它給這支初來乍到的聯邦軍隊上了殘酷的一課。
晚上，臨時指揮部內。
第1集團軍群司令布萊德利上將看著窗外正在清理屍體的推土機，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報告傷亡情況。”
“長官，死傷士兵34人。但難民傷亡……超過300人。”參謀長低聲彙報，“另外，由於爆炸和混亂，卸載速度比預定計劃慢了40。”
布萊德利猛地轉過身，拳頭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這就是岡村寧次的算盤！他留給我們幾百萬張吃飯的嘴，還有藏在裡麵的無數顆炸彈。他想把我們困在沿海，用混亂拖垮我們的後勤！”
“長官，那我們怎麼辦？”
布萊德利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作為一名指揮官，他必須在大義和小仁之間做出選擇。
“傳令下去，”布萊德利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全城實施軍事管製。所有難民，強製向東部疏散區轉移，敢於衝擊軍事禁區者，格殺勿論。工兵部隊，不需要清理廢墟了，直接用推土機推平一條路出來。我們的目標是北邊的紅河防線，而不是在這裡當保姆。”
“可是長官，強製驅離可能會造成……”
“執行命令！”布萊德利咆哮道，“如果我們不能在三天內把裝甲集群運上去，等到櫻花國的大軍渡過紅河，死的就不僅僅是這幾百個難民，而是整個黃洲大陸！”
深夜，海城港的燈光在寒風中搖曳。
強尼坐在坦克旁，手裡緊緊攥著那塊還帶著體溫的狗牌——那是他剛才幫著抬走的一名戰友留下的。那是和他同一條船來的夥伴，甚至還沒來得及對敵人開上一槍。
“這才是第一天。”米勒走過來，遞給他一根煙，“歡迎來到黃洲，孩子。把你的同情心收起來，那是這片土地上最沒用的東西。”
強尼接過煙，手不再顫抖。他在火光中點燃了煙，深深吸了一口，眼神中的稚氣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同野獸般的警惕。
遠處，北方的天空隱隱泛紅，那是幾百公裡外紅河前線連綿不斷的炮火。
鋼鐵的洪流在短暫的停滯後，再次轟鳴啟動。這一次，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擋他們，因為他們已經踏過了名為“天真”的屍體。
南洲大陸中部，紅河防線北岸。
氣溫已經降到了零下二十度。狂風夾雜著如刀片般的冰雪，呼嘯著掠過這片古老的平原。大地被凍得像鋼鐵一樣堅硬，每一鎬下去，隻能在地上留下一個淺淺的白印，震得虎口發麻。
這裡是人類戰爭史上最龐大的對峙線。
沿著蜿蜒曲折的紅河，聯邦軍和盟軍構築了長達五百公裡的防線。戰壕、碉堡、鐵絲網、反坦克壕溝，密密麻麻地切割著大地。而在河的南岸，櫻花國的千萬大軍正如同一群嗜血的狼群，蟄伏在風雪之中，等待著撲食的時機。
聯邦第3集團軍群，第4步兵師的前沿陣地。
戴維斯上尉正巡視著防線。他的大衣裹得嚴嚴實實，眉毛和胡子上結滿了白霜。
“情況怎麼樣，中士？”戴維斯跳進一個機槍掩體，問道。1919重機槍的槍機。“長官，這該死的天氣！槍栓都被凍住了，每隔半小時就得拉動幾次，不然真打起來就成了廢鐵。”
“讓兄弟們把那個……‘那玩意兒’拿出來用。”戴維斯壓低了聲音。
中士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長官的意思，尷尬地點了點頭。所謂的“那玩意兒”，指的是避孕套。在這個極寒的環境裡，為了防止槍管進雪結冰，士兵們想出了這個奇特的辦法——把避孕套套在槍口上，既能防潮防凍，開槍時又能直接被氣流衝破，不影響射擊。
這聽起來很滑稽，但在這裡，任何能保命的手段都不好笑。
“這見鬼的天氣比櫻花國人還難纏。”戴維斯咒罵了一句，看向河對岸。
紅河並沒有完全結冰。湍急的水流在河中央形成了一條黑色的裂縫，冒著白色的寒氣。但在河岸兩側，冰層已經厚得足以支撐步兵通過。
透過望遠鏡，戴維斯能清晰地看到對岸櫻花國陣地上的情況。
相比於聯邦軍這邊雖然寒冷但至少有熱咖啡和防寒服供應，對岸的櫻花國士兵簡直就像是一群苦行僧。他們穿著單薄的棉衣，成群結隊地圍在篝火旁取暖。
“他們在乾什麼？”旁邊的觀察員問道。
“跳大神。”戴維斯冷笑了一聲。
隻見對岸的空地上，一群櫻花國士兵正赤裸著上身，在冰天雪地裡揮舞著木刀，口中高喊著某種節奏感極強的口號。在他們中間，樹立著一根巨大的木樁，上麵綁著一個稻草人，上麵寫著聯邦總統的名字。
“他們在通過這種方式提振士氣，順便取暖。”戴維斯放下了望遠鏡，“彆小看這群瘋子。據情報說，他們的‘神風特攻隊’不僅僅有飛機，還有那種背著炸藥包在這個天氣裡潛泳過來炸橋墩的人肉魚雷。”
就在這時，一陣低沉的轟鳴聲從身後傳來。
大地開始微微顫抖。
戴維斯回過頭，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在地平線上，一支龐大的車隊正破雪而來。那是著名的“紅球快遞”運輸隊。數百輛滿載物資的十輪大卡車，在幾輛26“潘興”重型坦克的護送下，正如同一條鋼鐵長龍，蜿蜒駛向防線。
“那是……那是第1裝甲師的標誌！”觀察員興奮地叫了起來。
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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