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絲網的另一邊。
大夏雇傭兵的防區內,一名負責守備的軍官正舉著望遠鏡,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他的手心全是汗,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困惑。
“大人,這……這怎麼打?”旁邊的副官手都哆嗦了,“對麵這幫人瘋了?他們把自己的軍隊乾掉了,然後……然後朝我們衝過來了?要開炮嗎?”
千戶咽了口唾沫。他打過仗,見過衝鋒陷陣的勇士,也見過詭計多端的間諜。但他從未見過這種陣仗——數萬人像喪屍一樣衝過來,卻沒帶任何武器,很多人手裡甚至揮舞著白褲衩或者裝糧食的空袋子。
如果開炮屠殺這群手無寸鐵的難民,傳回國內,那些禦史言官能用唾沫星子把他淹死,皇帝陛下的“仁義”招牌也要被砸。
“彆開槍!全體上刺刀!拉起警戒線!”千戶大吼,“用大喇叭喊話!問問他們想乾什麼!”
很快,巨大的高音喇叭響起了蹩腳的當地語言:“止步!這裡是大夏軍事禁區!再靠近格殺勿論!”
人群在距離大夏防線五十米的地方停下了。
然後,讓所有大夏士兵終身難忘的一幕發生了。
那數萬人,那黑壓壓的一片人海,齊刷刷地——
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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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土飛揚中,無數雙枯瘦的手高高舉起。有的舉著孩子的出生證明,有的舉著自己那可憐的簡曆,更多的人隻是把頭深深地磕在地上。
米格爾跪在最前麵,高舉著雙手,用儘全身力氣嘶吼道:
“大夏的老爺們!我們要乾活!我們要挖礦!我力氣大,我隻要半份口糧!求求你們,把我也抓走吧!哪怕是用鞭子抽我也行,隻要給我兒子一口湯喝!”
“收留我們吧!我們會聽話的!”
“我們給大夏人的做工!”
哭喊聲、哀求聲彙聚成一股巨大的聲浪,衝擊著大夏士兵們的耳膜,也衝擊著他們世界觀。
千戶手裡的望遠鏡“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轉過頭,看著同樣一臉呆滯的副官,喃喃自語:“我這輩子……第一次見到把‘侵略’搞得像‘救濟’一樣的場麵。”
“快……快給王爺發電報。”軍官的聲音都在發飄,“就說……敵國百姓全殲了敵國邊防軍,現在正跪在我們陣地前,請求我們……呃……請求我們收留他們。”
“這仗,沒法打了。這他娘的是什麼事啊。”
這一天,被後世的曆史學家稱為“黑色入夏記”。隻不過,他們逃離的不是自己的國家,而是所謂的“自由國度”;他們奔向的不是應許之地,而是大夏的礦坑和工棚。
但在那個黃昏,當大夏的軍卡拉來第一批煮得稀爛的土豆湯時,那此起彼伏的“大夏萬歲”聲,比任何一次閱兵都要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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