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將軍,”他轉身對李如鬆說,“立刻封鎖鬆山衛周邊五十裡,盤查所有過往行人。重點是成國公府的家丁——尤其是最近去過定遼後衛的!”
“成國公府?”李如鬆皺眉,“沈大人,你懷疑成國公?”
“不是懷疑,是證據。”沈煉指著地上的紅土,“鞋底沾著定遼後衛的紅土,說明作案者近期去過成國公封地。而王衝死前提到的‘成國公’‘紅土’,更是直接指向。”
李如鬆沉默片刻,突然拔出腰間的佩刀,砍斷身邊的一根旗杆:“傳我將令!命所有營兵,凡發現穿靛藍衣服、鞋底沾紅土者,格殺勿論!”
校場外,風卷著雪粒子呼嘯而過。沈煉望著遠處連綿的雪山,心中隱隱不安——三百門佛郎機炮,足以改變遼東的軍力格局。若真落入倭寇或內賊之手,大明邊防將麵臨前所未有的危機。
當晚,鬆山衛臨時搭建的“欽差行轅”裡,燭火通明。沈煉、李如鬆、張猛圍坐在火盆旁,桌上攤著現場搜集的證據:鐵蒺藜、硫磺粉末、靛藍布料、紅土樣本、鞋印模子。
“大人,”張猛指著鞋印模子,“我比對了成國公府家丁的鞋底,除了‘萬字不到頭’紋路,還有一個細節——鞋跟內側刻著‘定遼’二字,這是成國公府家丁的編號!”
“定遼……”李如鬆喃喃自語,“定遼後衛,正是成國公封地的衛所。”
沈煉拿起硫磺粉末,放在鼻尖嗅了嗅:“倭寇火藥配方獨特,硝石來自日本薩摩藩,硫磺產自硫磺島,木炭用的是九州島的‘櫻炭’。這粉末裡的硫磺顆粒,與我們在浙江繳獲的完全一致。”
“你是說,盜炮者是倭寇?”李如鬆問。
“不全是。”沈煉搖頭,“倭寇若要偷炮,何必大費周章留下鐵蒺藜和鞋印?他們完全可以悄悄運走。而且,三百門佛郎機炮體積龐大,倭寇的小船根本裝不下——除非,他們有內應!”
“內應?”李如鬆眼睛一亮,“你是說,成國公府有人與倭寇勾結?”
“目前看來,可能性最大。”沈煉將證據串聯起來,“成國公府家丁→勾結倭寇→盜走佛郎機炮→王衝發現後遇害。”
“可成國公朱希忠,是先帝親封的‘靖難功臣’,怎麼會勾結倭寇?”李如鬆質疑。
“功臣也會變節。”沈煉想起徐階曾說過的話,“嘉靖年間,嚴黨當道,多少勳貴為了保住富貴,不惜與奸佞同流合汙。成國公府若想謀反,或是想借倭寇之手削弱遼東軍力,都有可能。”
張猛突然開口:“大人,我剛才審問了一個鬆山衛的夥夫。他說,案發前一天,有個穿綢緞衣服的公子哥來衛所找王統領,兩人吵了起來。公子哥臨走時說了一句:‘成國公要的東西,你敢不給?’”
“公子哥?”沈煉追問,“長什麼樣?”
“二十多歲,個子不高,臉上有顆痣,說話帶著京腔。”夥夫回憶道,“他還帶著兩個家丁,其中一個鞋底就沾著紅土!”
京腔、公子哥、成國公……沈煉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名字——朱應魁,成國公朱希忠的獨子,出了名的紈絝子弟,常年混跡於京師教坊司,據說還欠了一屁股賭債。
“李將軍,”沈煉站起身,“立刻派人去順天府,查清楚朱應魁最近是否在遼東出現過!另外,通知錦衣衛,嚴密監視成國公府的動靜!”
李如鬆點頭:“我這就派人去辦!”
沈煉走到窗邊,望著外麵漆黑的夜空。遼東的冬天格外漫長,仿佛永遠沒有儘頭。但他知道,這場風暴才剛剛開始——三百門佛郎機炮的下落,成國公府的秘密,倭寇的陰謀,都像一團亂麻,等著他去解開。
“大人,”張猛走到他身邊,遞上一件貂皮大衣,“外麵冷,小心著涼。”
沈煉披上大衣,望著遠處鬆山衛的輪廓,輕聲道:“張猛,你說,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麼?”
“是人心。”張猛毫不猶豫地回答。
沈煉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知道,接下來的調查,將比在浙江抗倭時更加凶險——因為敵人不僅來自外部,更隱藏在朝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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