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北鎮撫司的詔獄,終年不見陽光。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與黴味,牆角的蜘蛛網掛著不知名的蟲屍。
林生站在刑房中央,手中把玩著一根牛毛細針。他是沈煉最信任的百戶,為人狠辣卻不失智謀,尤其擅長審訊倭寇俘虜——上月俘獲的雙嶼島倭寇小頭目“龜田太郎”,已在詔獄裡關了七日,滴水未進,卻始終一言不發。
“林百戶,”獄卒阿福縮著脖子進來,“那倭寇又罵人了,說要見‘沈煉’。”
林生冷笑:“告訴他,沈督主去‘剿匪’了,要見他得先過我這關。”
他走到龜田太郎麵前。這個倭寇小頭目不過二十五歲,麵容枯瘦,顴骨高聳,左臉頰有一道刀疤。此刻他被綁在“十字樁”上,遍體鱗傷,卻仍梗著脖子,用生硬的漢語罵道:“八嘎!沈煉小兒,有種殺了爺爺!”
“殺你?”林生蹲下身,用針尖挑起他的下巴,“我偏不殺。我要讓你親眼看著,你的‘雙嶼島’是怎麼被我錦衣衛夷為平地的。”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正是第214章中沈煉從火裡搶出的“佛郎機炮圖紙殘片”,上麵有“雙嶼島·勘合”的落款。
“認識這個嗎?”林生將圖紙湊到龜田太郎眼前。
龜田太郎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掙紮著想要撲過來搶奪,卻被牛毛細針抵住喉結——針尖刺破皮膚,滲出一絲血珠。
“說不說?”林生的聲音冷得像冰,“不說,我就把這圖紙送到你倭寇老巢,讓雙嶼島的倭酋看看,他們的‘勘合’是怎麼落到錦衣衛手裡的。”
龜田太郎終於害怕了。他雖是倭寇“兵器營”統領,卻也知道“勘合”是倭寇與走私商的生死憑證——一旦落入錦衣衛手中,雙嶼島的火器交易網就會被徹底切斷。
“我說!我說!”他嘶吼道,“但你要先給我吃的!”
林生示意獄卒端來一碗粟米飯。龜田太郎狼吞虎咽地吃完,抹了抹嘴,開始招供——但隻說些無關痛癢的“雙嶼島有多少倭寇”“兵器營有多少人”,對“火器走私”“成國公府”等核心問題閉口不談。
“看來得用點非常手段了。”林生站起身,對獄卒說,“準備‘水刑’和‘烙鐵’。”
水刑是錦衣衛從倭寇那裡學來的酷刑:將犯人綁在長凳上,用濕毛巾捂住口鼻,再往毛巾上澆水,讓犯人產生“溺水”的幻覺,直至招供。烙鐵則是燒紅的鐵塊,專門燙犯人的“十指連心”穴。
龜田太郎見狀,臉色慘白:“林百戶,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是嗎?”林生突然笑了,“那你一定不知道,成國公朱希忠已經在今早‘歸順’朝廷了。”
“什麼?!”龜田太郎渾身一震。
“騙你的。”林生收起笑容,將燒紅的烙鐵按在他的手背上——
“滋啦!”
皮肉燒焦的氣味彌漫開來,龜田太郎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汗水混著淚水順著臉頰淌下。
“再給你一次機會,”林生將烙鐵移開,“成國公府的玄鐵衛,是不是在幫你仿製‘佛郎機炮’?”
龜田太郎疼得說不出話,隻能拚命搖頭。
林生又拿起水刑用的濕毛巾,慢慢捂住他的口鼻……
半個時辰後,龜田太郎癱在刑凳上,意識模糊。林生卻不肯罷休,他用冷水潑醒龜田,繼續問道:“說!倭寇的火器是誰提供的?嚴黨餘孽是誰?成國公府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
龜田太郎終於崩潰了。他知道,若不招供,今天必死無疑;若招供,或許還能留條活路。
“我說……我說……”他哆哆嗦嗦地開口,“雙嶼島的火器……是成國公府提供的……他們有‘佛郎機炮’‘鳥銃’的圖紙……是倭匠改良版的……”
“圖紙從哪來的?”林生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