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並非山崩地裂的轟鳴,而是一種更令人心悸的、仿佛世界根基在呻吟的低沉震動。整個由寂滅結晶構築的金字塔祭壇,如同被無形巨錘砸中的琉璃,表麵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那些蠕動著的幽冥符文發出淒厲的尖嘯,隨即黯淡、破碎!
祭壇頂端,黑袍使者手中的脊椎法杖“哢嚓”一聲,頂端那顆陰影寶石應聲而碎!他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猛地噴出一口漆黑的汙血,周身陰影潰散,氣息如同雪崩般跌落,整個人萎頓在地,難以置信地望向那混亂的“深淵之眼”。
兀術則更慘,他離陳七童最近,那凝固時空的絕對“白”光雖隻持續了一瞬,但其蘊含的極致冰封與寂滅意韻,已將他強行提升的半步金丹境界衝擊得七零八落!他保持著揮斧劈砍的姿態,僵立在半空,體表的血色骨甲寸寸碎裂,露出下麵布滿紫黑色凍痕的皮膚,猩紅的雙眼光芒迅速黯淡,充滿了極致的痛苦與茫然,最終如同斷了線的木偶,直直墜落向下方的黑暗冰淵,生死不明。
而站在最中央的“虛無之影”墨淵,那古井無波的渾濁雙眼中,終於泛起了一絲劇烈的漣漪!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與“深淵之眼”之間那緊密的聯係,被那道白色的流光強行……斬斷了!更可怕的是,那流光中蘊含的、一種超越了普通冰寂之力的、仿佛能凍結概念、終結存在的絕對寒意,正在從內部侵蝕、冰封著“眼瞳”的核心!
他試圖重新建立連接,調動祭壇殘餘的力量,卻發現自己周身的空間都仿佛被那殘留的“白”所固化,魂力運轉滯澀無比!
“不可能……這是什麼力量?!竟能傷及‘聖眼’本源?!”墨淵第一次失聲,蒼老的聲音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驚怒。他死死盯著白光爆發後,那如同燃儘的星辰般、從半空中無力墜落的身影——陳七童。
此刻的陳七童,已然失去了所有意識。他的身體布滿了縱橫交錯的裂痕,如同即將破碎的瓷器,皮膚呈現出一種死寂的灰白,沒有任何生命氣息散發出來。那盞強行燃儘、引爆了寂滅本源的螺旋魂燈,已然徹底熄滅、破碎,隻剩下一點微不可察的、仿佛隨時會消散的冰藍色火星,在他心口深處苟延殘喘。他右掌那道“寂滅之瞳”的紋路也黯淡無光,如同普通的疤痕。
冰牙之契失去了所有光澤,如同凡鐵般隨著他一同墜落。
“七童!!!”
顧青囊和巴圖目眥欲裂,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悲呼。他們不顧自身傷勢,不顧仍在崩塌的空間,拚命衝向陳七童墜落的方向。
巴圖怒吼著,將速度提升到極限,終於在陳七童即將墜入下方翻滾的幽冥能量亂流之前,一把將他撈住!入手處一片冰冷僵硬,仿佛抱住了一塊萬載玄冰,感受不到絲毫生機。
“小子!撐住!你給老子撐住!”巴圖虎目含淚,聲音哽咽,瘋狂地將自身所剩無幾的血煞之氣渡入陳七童體內,卻如同石沉大海。
顧青囊踉蹌著趕到,顫抖著手搭上陳七童的腕脈,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渾濁的眼中老淚縱橫:“魂燈……碎了……生機……絕了……”他行醫一生,從未見過如此慘烈的傷勢,這已然是徹徹底底的油儘燈枯,回天乏術!
就在兩人被無儘的悲慟淹沒之時,上空那被白色流光擊中的“深淵之眼”,發生了更加劇烈的變化!
那漠然的灰白光芒瘋狂閃爍、扭曲,內部仿佛有無形的力量在激烈衝突!原本穩定旋轉、吞噬一切的黑暗孔洞,此刻邊界變得模糊不清,不斷有破碎的空間碎片和混亂的幽冥能量從中噴濺而出!那恐怖的吸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不穩定的、仿佛隨時會徹底爆炸的毀滅波動!
“不——!聖眼!!!”祭壇上的墨淵發出了絕望而瘋狂的咆哮,他試圖穩住祭壇,挽回局勢,但祭壇的崩壞已然不可逆轉,他與“深淵之眼”的聯係也被徹底擾亂。
轟隆隆——!!!
終於,在一聲仿佛來自太古洪荒的、充滿了痛苦與憤怒的無聲咆哮直接作用於靈魂)之後,那巨大的“深淵之眼”猛地向內坍縮!然後……轟然爆發!
無法用顏色形容的能量風暴,如同決堤的星河,以那坍縮的點為中心,向著四麵八方瘋狂席卷!所過之處,空間如同脆弱的布帛般被撕裂,露出後麵光怪陸離的虛空亂流!寂滅祭壇在這風暴中如同沙堡般瞬間瓦解、湮滅!黑袍使者連慘叫都沒能發出,便化為了最基本的粒子消散!
墨淵在那毀滅風暴及體的前一刻,臉上露出了極度不甘與怨毒的神色,他死死地看了一眼被巴圖抱在懷中、生機絕滅的陳七童,仿佛要將他的模樣烙印進靈魂深處。隨即,他周身灰光一閃,身形變得虛幻不定,竟強行撕裂了身邊不穩的空間,遁入了一道轉瞬即逝的虛空裂縫之中,消失不見,不知去向。
毀滅性的能量風暴如同海嘯般撲向顧青囊、巴圖和昏迷或者說已死)的陳七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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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巴圖看著那席卷一切的毀滅洪流,眼中露出了絕望,但他依舊死死抱著陳七童,沒有鬆手。
顧青囊亦是長歎一聲,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最終的終結。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異變再生!
那始終跟隨著陳七童、此刻已黯淡無光的冰牙之契,仿佛感應到了主人最後的意誌與那毀滅風暴的威脅,突然自發地懸浮而起!它那看似凡鐵的矛身之上,一點微弱的、卻無比純粹古老的冰藍光芒,自最核心處亮起!
同時,陳七童心口深處那一點即將消散的冰藍色火星,似乎受到了同源力量的牽引,微微跳動了一下!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