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楊裹緊了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舊棉襖，指尖在口袋裡反複摩挲著那張皺巴巴的進貨單。兩米長的折疊桌上，二十件羽絨服像列隊的士兵般整齊碼放，標簽上清倉特價四個紅字被晨風吹得微微卷邊。她深吸一口氣，將印著全場199元的硬紙板立起，塑料板邊緣還留著昨夜趕工時被訂書機劃破的痕跡。
七點整，早高峰的人流如潮水般湧過攤位。小楊踮起腳尖，聲音淹沒在公交車的喇叭聲裡：新款羽絨服，原價399，現在隻要199！直到七點半，一位遛狗的老奶奶才停下腳步。她戴著老花鏡仔細翻看衣服內襯，突然用拐杖戳了戳袖口：小姑娘，這汙漬是不是彆人穿過的？小楊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手忙腳亂翻出質檢報告：阿姨，這是倉庫裡沾的灰...話沒說完，老奶奶已經搖頭離開，隻留下句我孫子穿過的都不要。
八點十五分，三個穿校服的女生圍了過來。紮馬尾的姑娘捏著衣服下擺：這顏色像奶奶的窗簾！小楊急中生智，從帆布包裡掏出手機：你看，我表姐上周穿同款拍了張街拍...屏幕亮起的瞬間，手機突然彈出低電量警告。女生們哄笑著跑開，發梢掃過小楊的臉，帶著淡淡的洗發水味道。
八點四十分，雨點突然砸了下來。小楊慌忙用塑料布蓋衣服，卻聽見身後傳來笑聲：你這防雨措施比我家陽台還簡陋。轉身看見穿駝色大衣的女士舉著傘，她胸前的工作牌在雨中閃著光——某服裝品牌區域經理。女士蹲下身檢查衣服縫線：針腳倒是挺密實，但拉鏈頭會刮手。說著從包裡掏出指甲銼，三兩下磨平了毛刺。小楊愣愣地看著，雨水順著她的睫毛滴在進貨單上，把總成本4800元的數字暈染成模糊的藍。
九點整，雨停了。女士突然掏出手機掃碼：這件藏青色的我要了。小楊手抖得幾乎拿不住pos機，當聽到的一聲到賬提示時，她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女士遞來紙巾，輕聲說：我剛開始擺攤時，把真絲襯衫賣成了抹布價。兩人相視而笑，攤位前的積水倒映著她們的身影，像兩朵終於綻放的花。
服裝細節?：每件羽絨服都掛著特製的防盜扣，小楊特意用彩色絲帶係成蝴蝶結，在晨光中輕輕晃動。
互動場景?：老奶奶離開時，她的博美犬突然回頭咬了小楊的褲腳，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
天氣變化?：雨停後，西邊天空突然出現彩虹，正好橫跨在攤位上方，引得路人紛紛拍照。
心理活動?：小楊在整理衣服時，發現其中一件的標簽印錯了價格，她悄悄用馬克筆改成了199。
九點二十分，小楊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老奶奶帶著鄰居回來，要求看那件有汙漬的衣服；紮馬尾的女生發來消息，要預定三件不同顏色的；甚至那位區域經理也發來合作邀請。小楊望著重新掛起的衣服，每件都像被雨水洗過般煥然一新。她突然想起進貨單背麵自己寫的字：今天要賣五件。而現在，她看著陽光下蒸騰的水汽，輕輕劃掉了那個數字。
遠處的鐘樓敲響九下，新的一天剛剛開始。小楊彎腰整理被雨水打濕的紙板時，發現背麵不知何時被誰畫了朵小花，旁邊還寫著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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