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號如同潛行在鋼鐵叢林的幽靈,在犬牙交錯的巨型殘骸間小心翼翼地穿行。莉娜臨時搭建的能量分流係統勉強讓主引擎維持著最低功率的運轉,發出的噪音和輻射被壓低到極限,艦體外殼的偽裝塗層也調整到與周圍鏽蝕金屬相近的暗色調。每一次轉向、每一次穿過狹窄縫隙,都牽動著艦橋上所有人的神經——稍有磕碰,就可能暴露行蹤,或者讓本就脆弱的艦體雪上加霜。
張猛親自帶著幾個最機靈的陸戰隊員,穿著簡易的磁力靴和噴射背包,在希望號前方和側翼的殘骸表麵進行著徒手偵察。他們像古老的登山者,在冰冷、粗糙、有時還帶著危險能量殘留的金屬山巒間攀爬、跳躍,用目視和手持探測器檢查前方路徑的安全性。
“左前方那塊紡錘形殘骸,中間有裂縫,看著能過,但裡麵探測到殘留的等離子湍流,不穩定,建議繞行。”張猛粗重的呼吸聲通過加密頻道傳來,伴隨著金屬摩擦的細微聲響。
“收到,導航修正。”莉娜在艦橋回應,手指在控製麵板上滑動,希望號的航向微微偏轉。
林墨沒有留在醫療艙,他來到了艦橋後方一個相對安靜的觀察台。這裡視野開闊,能透過加強的舷窗直接看到外部景象。他需要親眼觀察這片廢墟的細節,嘗試用新融合的“搖籃”知識去解讀它們。靈魂中修複的“基石”穩定運轉,帶來一種與周圍環境隱約共鳴的奇異感覺,那些冰冷的金屬、斷裂的結構、殘留的能量場,在他眼中似乎都多了一層“曆史”的質感。
伊芙琳也跟在他身邊,手裡拿著一個加固的數據板,隨時記錄可能重要的發現。她的臉色依舊不太好,但眼神專注。
“這片殘骸的規模……超乎想象。”林墨望著窗外那些動輒數公裡長的、形態各異的金屬結構,它們扭曲、斷裂、相互嵌插,形成了一個極其複雜的立體迷宮,“這不像是一次爆炸或撞擊形成的,更像是……某種巨大的結構在失控的能量風暴中被徹底撕碎、攪拌後,又被時間和某種力量‘固定’在了這裡。”
“根據‘搖籃’碎片的記錄,這裡曾是‘園丁’網絡的一個重要節點,或者說是某個大型實驗場所的‘外圍緩衝區’。”蘇婉的聲音通過觀察台的揚聲器傳來,她的虛擬影像並未在此處顯形以節省算力,“但具體功能已經遺失。那個新探測到的穩定空間波動,位於這片殘骸迷宮的最深處,也是結構最致密、最混亂的區域。”
希望號繼續深入。周圍的殘骸越來越密集,通道越來越狹窄,有時甚至需要臨時用低功率的能量束小心翼翼地切割開一些礙事的、鬆動的金屬枝杈才能通過。光線也變得更加昏暗,隻有殘骸縫隙間偶爾透出的、來自遙遠“鍛爐”方向或外部星空的微光,以及一些殘骸表麵自發性的、病態的熒光。
壓抑、死寂、危機四伏。每一個彎道後麵都可能藏著未知的危險——殘留的能量陷阱、不穩定的結構、甚至可能潛伏著的、適應了這片極端環境的未知生物如果“搖籃”碎片裡還有活物的話)。
時間在緊張的沉默中流逝。按照預定計劃,他們必須在四十八小時內做出決斷,而現在,探索這個未知波動已經用去了近三個小時。
“檢測到微弱能量流,方向與空間波動源一致。”傳感器操作員報告,“類似……引導路徑?”
隻見在錯綜複雜的殘骸牆壁上,開始出現一些極其細微的、仿佛自然形成的能量紋路。它們非常暗淡,肉眼幾乎無法察覺,隻有在特定頻譜的掃描下才能看到。這些紋路斷斷續續,但大致指向迷宮深處。
“是‘搖籃’的導航標記?還是陷阱?”莉娜懷疑道。
林墨集中精神,通過“基石”去感知那些能量紋路。紋路中蘊含的規則信息極其古老而純粹,沒有惡意,更像是一種無意識的“信息素”殘留,或者說,是這片區域特定結構在漫長歲月中,受某種原始規則影響而形成的“自然流向”。
“跟著它走,但要保持最高警戒。”林墨決定,“這可能是通往波動源最‘省力’的路徑。”
希望號調整姿態,小心翼翼地沿著那些幾乎不可見的能量紋路指引的方向前進。果然,路徑雖然依舊曲折,但遇到的明顯障礙和危險能量區減少了,航行順暢了許多。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周圍的殘骸結構開始發生變化,不再是單純的戰艦或建築碎片,而是出現了更多規整的、帶有明顯人工雕琢痕跡的巨型構件,像是某種大型環狀結構的零件,上麵雕刻的花紋雖然斑駁,但依稀能看出與“鍛爐”空間那些廊柱紋路同源。
“我們可能接近某個核心設施的廢墟了。”伊芙琳小聲道,手指輕輕撫摸著舷窗,仿佛能隔著玻璃觸摸到那古老的曆史。
突然,希望號輕微一震,穿過了一層極其稀薄、幾乎無法察覺的能量膜。舷窗外的景象豁然開朗!
他們進入了一個相對“空曠”的球形空間。空間直徑大約數公裡,中央懸浮著一個破損嚴重的、八角形的平台。平台由暗銀色的金屬構成,邊緣多處斷裂,平台表麵布滿了複雜的凹槽和接口,大部分已經損壞。而在平台正上方,懸浮著一個大約房屋大小、不斷緩慢自轉的、多麵水晶般的結構。那穩定的空間波動,正是從這個水晶結構中散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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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結構本身散發著柔和的乳白色光芒,表麵流淌著如水紋般的數據流光。它看似完好,但其底部與下方八角平台連接的數根粗大的能量導管,已經全部斷裂,隻有些許微弱的能量火花偶爾在斷口處跳躍。
“這是……一個未完成的,或者受損的……跨空間信標?還是傳送門基座?”蘇婉的聲音帶著一絲訝異,“其技術風格與‘搖籃’主流風格略有差異,更偏向實用性和模塊化,像是某種……緊急建造或後期添加的設施。”
希望號緩緩靠近,在距離平台幾百米處停下,不敢貿然登陸。
“掃描結果:水晶結構內部蘊含穩定的空間坐標信息,但其指向並非單一,而是一個不斷變化的序列,似乎預設了多個躍遷終點。能量供應中斷,導致其處於休眠狀態。平台損壞程度百分之七十,關鍵控製係統離線。”蘇婉快速彙報。
“能激活它嗎?或者讀取它的坐標信息?”林墨問。如果這是一個還能用的傳送裝置,那或許是離開這片碎片、甚至直接通往某個安全區域或下一個目標地點的關鍵!
“風險極高。”蘇婉直言,“能量供應是關鍵。強行接入希望號的能源,可能引發不可預知的空間擾動,甚至導致信標結構崩潰。此外,其預設坐標序列需要解密,盲目激活可能將我們傳送到未知的危險區域,比如‘噬界之暗’的核心區,或者‘律者’的老巢。”
莉娜趴在控製台上,眼睛放光地盯著掃描圖:“這玩意兒的能量回路設計……有點意思。雖然破損嚴重,但核心的時空穩定模塊似乎還保持著基礎完整性。如果能修好平台的部分供能和控製係統,也許可以有限度地激活它,至少讀取一兩個相對‘安全’的預設坐標看看?總比我們兩眼一抹黑地亂闖強啊!”
“修複需要什麼?”林墨看向她。
“時間,材料,還有……膽量。”莉娜舔了舔嘴唇,“平台用的合金我們庫存裡沒有完全匹配的,但可以用希望號儲備的幾種高韌性複合材料進行應急修補。控製係統……我可以嘗試繞過損壞的主控單元,直接用我們的艦載ai,通過物理接口接入水晶結構的次級數據端口,進行有限度的信息讀取和試探性能量注入。但這就像給一個昏迷的巨人做心臟起搏,力度和時機掌握不好,要麼沒反應,要麼直接把‘心臟’捅穿。”
她頓了頓,看向林墨:“而且,需要有人出艙,到那個平台上去進行物理連接和初步檢修。外麵可不安全。”
張猛的聲音立刻插了進來:“出艙?那必須我去!帶幾個兄弟,保證完成任務!”
林墨沉默了片刻,權衡著利弊。希望號的狀態岌岌可危,外麵有兩方強敵隨時可能分出勝負找過來,這裡發現了一個可能是出路但也可能是陷阱的古老信標。冒險嘗試,或許有一線生機;保守等待,結局可能是被堵死在這片碎片裡。
他回憶起“搖籃”先驅者們銘刻在“規則基岩”中的信息——“守護‘可能性’之無限”。坐以待斃,是放棄可能性;而冒險一搏,正是爭取新的可能性。
“乾。”林墨做出了決定,聲音斬釘截鐵,“張猛,挑選最精銳的小隊,準備出艙。莉娜,立刻準備維修方案和物理接口設備。蘇婉,全力分析水晶結構的數據流特征,尋找最可能‘安全’的坐標區間,並監控外部交戰區域動向,有任何異動立刻警告!”
“明白!”三人齊聲應道。
希望號如同一個臨時手術室,開始為這次高風險“手術”做準備。張猛帶著兩名技術陸戰隊員和一名工程兵,開始穿戴重型工程外骨骼,檢查工具和設備。莉娜在工程台上飛快地設計著臨時接口和修補方案,嘴裡念念有詞,把一個個虛擬零件拆解又組合。蘇婉則調動所有剩餘算力,如同一台精密的解碼機,開始嘗試破解那古老水晶中流淌的數據流光。
林墨走到舷窗前,凝視著那個靜靜旋轉的水晶信標。乳白色的光芒倒映在他深邃的眼眸中。靈魂“基石”傳來一種微弱的、奇異的共鳴感,似乎對這個信標的結構並不完全陌生。
“指揮官,”伊芙琳走到他身邊,輕聲問,“你覺得……這會通向哪裡?”
林墨搖了搖頭:“不知道。可能是希望,也可能是更大的絕望。但‘搖籃’的先輩們,寧願燃燒自己也要留下火種和指引。這個信標,或許也是他們留下的‘指引’之一。無論如何,我們得去看看。”
他轉過身,看向已經準備完畢、如同鋼鐵巨人般站在氣密艙門口的張猛小隊。
“猛哥,小心。我們的退路不多。”
張猛在頭盔後麵咧嘴一笑,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帶著一如既往的粗豪和令人安心的可靠:“放心吧老大!咱老張命硬,閻王爺不收!等我的好消息!”
氣密艙門緩緩打開,張猛率先躍出,工程外骨骼背後的推進器噴出短促的藍焰,調整著姿態,向著遠處那懸浮的破損平台穩穩飛去。三名隊員緊隨其後。
希望號內,所有人的心都跟著他們懸了起來。艦橋一片寂靜,隻能聽到儀器運轉的輕微嗡鳴,和莉娜因為緊張而不自覺的、輕微的牙齒磕碰聲。
林墨的手,悄然握緊了觀察台的欄杆。
遙遠的廢墟迷宮中,一場決定命運的小小“手術”,即將開始。而更遠處,幽藍與暗紫的戰鬥光芒,似乎正朝著某個臨界點,不斷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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