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現在放棄，這些人會怎麼樣？
那些火種會怎麼樣？
地球會怎麼樣？
宇宙中無數還在掙紮的文明會怎麼樣？
但同時……如果他繼續，他很可能會死。不是戰死沙場的那種死，而是徹底的、連靈魂痕跡都不複存在的湮滅。
再也沒有未來，再也見不到那些他珍視的人，再也不能守護他想守護的一切。
這個選擇，太殘酷了。
光團靜靜地等待著，沒有催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林墨閉上眼睛。
他在腦海中走過一條漫長的路。從末世第一天的恐慌，到建立基地的艱難，到星際遠征的壯闊，到如今坐在這個決定命運的大廳裡。
這一路上，他失去過很多，也得到了很多。
如果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也許會選擇退縮，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和重要的人度過餘生。
但他不是。
他是重生者，是“鑰匙”，是無數人期待和信任的“希望”。
這個身份不是榮耀，而是責任——沉重到足以壓垮靈魂的責任。
但他已經背負了這麼久，走了這麼遠。
現在放棄？
林墨睜開眼睛。
他的眼神很平靜，平靜得像暴風雨前的海麵。
“我有幾個問題。”他說。
“請問。”光團回應。
“第一，97.3的概率，意味著還有2.7的可能性是我活下來，對嗎？”
“是的。但那2.7的推演中，宇宙有84的概率被‘噬界之暗’完全吞噬，所有文明滅絕，包括地球和你的同伴。”
“也就是說，我活下來的可能性，幾乎必然伴隨著最壞的結果？”
“……可以這麼理解。”
林墨點點頭：“第二個問題。如果我選擇繼續，在走向那個結局的過程中，我能改變什麼？我的努力，除了最終可能犧牲自己，還能帶來什麼？”
光團的光芒波動了一下：“你的每一步，都在改變無數具體的命運。你拯救的人，你建立的聯盟，你點燃的希望，你守護的可能性……這些不會因為你的最終結局而消失。就像你剛剛經曆的那些命運片段——即使隻是在試煉中，你的不同選擇也改變了那些人的結局。在真實的世界裡，你的每一個決定，都在創造這樣的改變。”
“即使我最終會死？”
“即使你最終會死。”光團肯定地說，“生命的價值不在於長度，而在於深度和影響。一個文明的存續，也不在於永恒，而在於它創造過什麼，留下過什麼。你的存在本身，已經改變了這個宇宙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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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沉默了片刻。
然後，他問出了第三個問題，也是最後一個：
“如果……如果我找到了那2.7的可能性呢？如果我找到了一條既能終結威脅，又能活下去的路呢？”
這次，光團沉默了更久。
“理論上，那需要打破現有的所有推演模型，需要創造前所未有的‘變量’，需要……”它頓了頓，“需要你做到連‘園丁’和‘叛離者’都未能做到的事。”
“所以，不是完全不可能。”林墨說。
“……是的，不是完全不可能。”
林墨站了起來。
他走到光團前，直視著那變幻的光芒。
“那麼，我的答案是——”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清晰而堅定：
“我會繼續前行。”
“我會承擔‘鑰匙’的責任。”
“我會為了那些‘可能性’而戰——包括我自己的可能性。”
“因為我相信，沒有什麼是絕對的。97.3的概率很高，但2.7的可能性依然存在。而我，願意為了那2.7拚命，願意去創造一條前所未有的路。”
“如果最終我還是失敗了，不得不犧牲，那我接受這個結局。但在此之前，我會戰鬥到最後一刻，用儘所有智慧和力量，去爭取一個更好的未來——一個我能在其中活下去、繼續守護的未來。”
說完，他等待著。
光團的光芒開始劇烈波動，整個大廳隨之震顫。
牆壁上再次浮現影像——但這一次，不再是推演中的未來，而是林墨剛才那番話引發的新的“可能性分支”。
他看到自己和同伴們站在一個全新的、從未見過的星球上，那裡有蔚藍的天空和綠色的植物。
他看到李靜在和平的會議室裡微笑，而不是在戰火紛飛的指揮中心皺眉。
他看到星瀾以某種形式“回來”，不再是火種，而是一個完整的存在。
他看到……自己，站在所有他珍視的人中間，看向遠方更廣闊的星海。
這些影像一閃而逝，如同曇花一現。
光團的光芒逐漸穩定下來。
“答案已記錄。”它的聲音裡，第一次帶上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你的選擇……符合預期，又超出預期。”
“試煉結束。”
“基於你在所有試煉中的表現，以及最後的答案，‘守望者’議會裁定——”
大廳的光線突然變得刺眼，林墨不得不閉上眼睛。
當他再次睜開時，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大廳裡。
他站在一片虛無的星空中，腳下是一個懸浮的平台。前方，三座巨大的石碑緩緩從虛空中升起。
石碑上刻滿了古老的符號，但林墨能看懂它們的標題：
【第一石碑：過去之證】
【第二石碑：現在之錨】
【第三石碑：未來之匙】
光團的聲音從星空中傳來，這一次，恢弘而莊嚴：
“你已證明你理解過去的重量，錨定現在的自我，並願意為未來的可能性而戰。”
“現在，選擇你應得的獎賞。”
“三座石碑，分彆承載著三種不同的‘祝福’。你可以選擇其一，作為你通過試煉的證明，以及你繼續前行的助力。”
“選擇吧，鑰匙持有者。”
“然後，離開這裡，回到你的戰場。”
“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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