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星區的邊緣，規則屏障泛起漣漪。十一艘銀灰色的小型艦船如同離弦之箭般射出，在虛空中劃出幾乎不可見的軌跡——這是守墓人一族珍藏的“靜默飛梭”，表麵覆蓋著吸收能量和輻射的特殊塗層，即使在最靈敏的探測器下也如同隱形。
領頭的飛梭內，林墨坐在駕駛位上，雙手按在控製球上。眼前的全息屏幕顯示著整個突擊隊的陣型：四艘飛梭由守墓人衛隊駕駛，負責開路和規則乾擾；四艘搭載著張猛、鐵砧、扳機以及另外三名從疾影號轉移過來的精銳陸戰隊員；凱恩單獨駕駛一艘，作為機動支援；石語和林墨在同一艘艦船上，負責維持與熵增調節器的遠程連接。
“距離目標區域零點五光年。”石語的聲音平穩，“調節器將在我們抵達攻擊位置時同步啟動規則紊亂區。記住，紊亂區持續時間隻有四十分鐘，我們必須在這段時間內完成核心任務。”
通訊頻道裡傳來張猛粗啞的回應：“四十分鐘砸個破井，夠了。問題是砸完怎麼出來？”
“按照鐵砧計算出的換防窗口，紊亂區失效時我們應該正好抵達第三層防禦圈的薄弱點。”凱恩接話，“前提是一切按計劃進行。”
扳機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緊張：“老大，我有個問題……咱們就這麼十幾號人，去衝擊人家至少三十艘船的艦隊，是不是有點……那啥？”
“送死？”林墨平靜地接過話頭，“也許是。但如果現在不送死，等加速派喚醒oega001，控製噬界之暗，整個宇宙都得陪葬。相比之下，我們這十幾條命換一個機會，很劃算。”
頻道裡沉默了幾秒。
然後張猛笑了：“說得對，老大。乾他娘的！”
飛梭群繼續前進。周圍的星空逐漸變得“異常”——前方的星區籠罩在一片暗淡的紫色光暈中，那是加速派艦隊的能量護盾在規則層麵留下的印記。更深處，一座由暗紫色晶體構成的巨大塔狀結構若隱若現，塔頂直指虛空深處，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波動。
共鳴井。
“檢測到高濃度熵核碎片能量反應。”石語調出數據，“共鳴井主體已完成85，塔頂的‘共振器’已經開始預啟動。他們在為接收oega001做準備。”
林墨看著那座高塔，靈魂深處傳來一陣刺痛。不是物理上的疼痛，而是對那座塔所代表之物的本能厭惡——那是對自然規則的粗暴扭曲，是對生命意義的徹底褻瀆。
“還有更糟的。”凱恩的聲音傳來，“我剛用高敏掃描儀穿透了部分乾擾。共鳴井底部……有一個巨大的獻祭場。那些運輸艦運來的‘祭品’已經就位，至少十萬個生命體被安置在能量提取陣列上。他們在進行存在剝離。”
“十萬……”扳機倒吸一口冷氣，“這些瘋子！”
“必須阻止他們。”林墨的聲音冷了下來，“石語，還有多久進入最佳攻擊距離？”
“三分鐘。屆時調節器會準時啟動，紊亂區將覆蓋整個搖籃之墓星區。但要注意，紊亂區啟動的瞬間會產生強烈的規則衝擊波，所有飛梭的隱形係統可能會暫時失效。”
“那就做好暴露準備。”林墨下令，“所有單位，檢查武器係統，準備戰鬥。凱恩，你和守墓人衛隊負責清理外圍防禦，為我們開辟進入獻祭場的通道。張猛小隊，目標是摧毀共鳴井的能源核心——根據調節器提供的數據，核心位於塔基下方三百米處。”
“明白！”眾人齊聲回應。
飛梭群無聲地滑入搖籃之墓星區。這裡的景象比從遠處看更加詭異：虛空中漂浮著無數破碎的建築殘骸，那是搖籃文明毀滅時留下的遺跡。巨大的金屬框架扭曲變形，晶體碎片如雪花般懸浮，偶爾能看到一些相對完整的結構——半截高塔、撕裂的穹頂、斷裂的橋梁，全都靜止在永恒的死亡中。
而在這些遺跡之上，加速派建立了他們的基地。暗紫色的能量管道如同血管般纏繞在廢墟上，將古老的殘骸改造成了扭曲的工廠和兵營。艦隊在遺跡間巡邏，運輸船穿梭往來，整個區域彌漫著一股病態的“活力”。
“十秒倒計時。”石語的聲音變得緊繃，“調節器啟動……”
林墨閉上眼睛，將意識延伸向靜默星區深處。他“看到”了熵增調節器——那巨大的多麵晶體正以前所未有的功率運轉，七彩光芒在內部瘋狂流轉。
“……三、二、一。”
“啟動。”
沒有聲音，沒有閃光。
但整個世界“扭曲”了。
林墨睜開眼睛，看到前方的加速派艦隊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倒影般蕩漾起來。艦船護盾的光芒變得不穩定，閃爍、變形、時而消失時而重現。那些暗紫色的能量管道開始“打結”，能量流在管道內衝撞、反彈，引發一連串小規模爆炸。
“紊亂區生效！”石語報告，“確認敵方高階係統受到嚴重乾擾！終末級戰列艦的主炮充能中斷，護盾穩定性下降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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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現在！”林墨喝道，“全隊突擊！”
十一艘靜默飛梭同時解除隱形，引擎全開，化作十一道銀色閃電直撲共鳴井。
加速派的反應比預想的快。儘管規則紊亂區乾擾了他們的高階係統，但基礎的傳感器和武器仍然可用。十幾艘護衛艦從混亂中恢複過來，調轉炮口，暗紫色的能量束如雨點般射向飛梭群。
“守墓人衛隊，展開防禦陣列！”林墨下令。
四艘由守墓人駕駛的飛梭加速前衝，金屬長杖從飛梭側翼伸出，杖頭晶體爆發出銀白色光芒。光芒交織成一張巨大的光網，擋在突擊隊前方。加速派的能量束撞上光網，如同撞上礁石的海浪般破碎、消散。
“規則穩定網！”凱恩讚歎，“這些守墓人確實有兩下子！”
“彆分心！”張猛吼道，“老子看到獻祭場了！就在共鳴井正下方！那些狗日的在抽活人的靈魂！”
林墨望向張猛指示的方向。在共鳴井巨大的塔基周圍，一片廣闊的平台暴露在虛空中。平台上整齊排列著數以萬計的透明休眠艙，每個艙內都躺著一個生命體。從艙體延伸出的暗紫色導管連接著平台中央的一個巨大能量池，池中翻滾著令人作嘔的、混合了無數色彩卻又顯得肮臟的粘稠液體。
那是被剝離的“存在本質”，正在被提煉、提純，準備注入共鳴井。
更令人憤怒的是，林墨看到了那些休眠艙中的麵孔——不隻是人類，還有海族、娜迦、星靈旅者，甚至一些他從未見過的外星種族。加速派顯然在多個星區進行了大規模“采集”。
“他們抓了我的族人。”石語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那些失蹤的守墓人探索隊……原來在這裡。”
“那就讓他們付出代價。”林墨的聲音冰冷，“凱恩，帶衛隊清理平台守衛。張猛，你們跟我去炸能源核心。石語，你留在這裡維持與調節器的連接，隨時準備啟動緊急撤離協議。”
“明白！”
飛梭群分頭行動。凱恩帶領四艘守墓人飛梭俯衝向獻祭平台，銀色光網如巨刃般切開了平台的防禦力場。平台上的加速派守衛——那些穿著深紫色盔甲、手持能量武器的士兵——立刻組織反擊，但守墓人的規則武器顯然更勝一籌。銀白色光芒所過之處，暗紫色能量如冰雪般消融，守衛的盔甲失去光澤，動作變得遲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