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破雲層,灑在宰相府青瓦白牆之上,卻照不進藥廬深處那一片陰翳。
陳默跪了一夜,雙膝早已麻木,衣袍濕冷貼著肌膚,像一層剝不掉的蛇皮。
他緩緩站起,脊背挺直如鬆,眼神清明得不像個剛被訓斥過的廢物贅婿。
昨夜那卷明黃綢布已被蘇清漪命人封入密匣,送至父親書房——可他知道,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辰時將至。
他閉目凝神,心念微動。
【叮!每日簽到成功,獲得《天子望氣術》入門)】
一道金光自識海炸開,經脈似有龍蛇遊走,雙眼驟然一熱,仿佛被帝王之血洗過。
再睜眼時,天地顏色已不同:草木之間浮著淡綠生機,屋簷瓦當上纏繞著灰蒙官氣,而遠處主院方向,一道清冷月白色的氣運如寒梅獨放——那是蘇清漪的命格之氣。
但更讓他瞳孔一縮的是,藥廬門口那名佝僂老仆遞來的藥方,在望氣術下竟泛出絲絲黑霧,如同毒蛇吐信!
陳默不動聲色接過藥方,指尖輕撫“當歸”二字,望氣術自動運轉。
刹那間,藥材紋理在他眼中層層剝開——本該溫潤金黃的當歸根須中,竟混入了斷腸草的枯敗死氣,黑斑點點,宛如腐骨之痕!
他心頭一震。
九月初三,密詔入藏,天下將亂……
今日正是九月初三!
王德海昨夜見到密詔時那般失態,絕非單純畏懼私藏皇物。
他是怕……有人知道他在做什麼!
而此刻這副藥,名為滋補氣血,實則暗藏殺機。
目標不是彆人,正是蘇清漪!
若小姐服下此藥,不出三日便嘔血而亡,對外隻道是舊疾複發、瘟疫侵體。
一場“意外”,便可悄無聲息除掉宰相嫡女,動搖蘇家根基。
而幕後之人,既能借機安插傀儡,又能掩蓋密詔泄露之事。
好一招移花接木,借刀殺人!
陳默將藥方輕輕折好,塞回袖中,臉上依舊恭順木然,仿佛什麼都沒發現。
可心底已有雷霆翻湧。
午時將近,藥房忙碌起來。
張掌櫃親自押送新藥材進門,油頭粉麵,笑容諂媚。
陳默低頭掃地,故意走到藥櫃前,腳步一滑,“哎喲”一聲跌坐在地,藥簍傾倒,藥材散落一地。
“蠢貨!”張掌櫃怒罵,彎腰去撿。
就在這一瞬,陳默借俯身之機,雙目微閃金芒,《天子望氣術》悄然發動,掃視滿地藥材包。
目光定格在一包甘草上。
其外包紙完好,可內裡隱隱透出一抹暗紅印記,竟是私章烙印!
他強壓心跳,裝作手抖去拾,指尖迅速掠過印章邊緣——那筆鋒轉折處,與密道石壁上的刻字,如出一轍!
是他!張掌櫃就是王德海的爪牙,也是那個寫下“毒香滅口”的人!
藥簍重新提好,陳默低眉順眼退到角落,腦海卻飛速推演局勢。
如今證據在握,但貿然揭發隻會打草驚蛇。
王德海背後勢力未明,蘇清漪尚不知危險臨近,若不能一擊致命,反遭滅口。
他需要幫手。
黃昏炊煙嫋嫋,廚房灶火正旺。
阿月端著一碗藥膳匆匆走過回廊,見陳默站在門口,愣了一下:“你……怎麼在這兒?”
“阿月嬸。”陳默聲音低沉,“我想討些甘草湯料,夜裡咳嗽得厲害。”
她猶豫片刻,點頭進了廚屋。陳默跟入,順手關上門窗。
“阿月嬸,”他忽然轉身,目光銳利,“你可知小姐今日所用藥材,已被換了?”
老婦渾身一顫,勺子“當啷”落地。
“你……你說什麼?”
“當歸摻斷腸草,甘草包藏私印。”陳默盯著她,“密道石壁上的字,你也見過吧?”
阿月臉色慘白,顫抖著從懷裡摸出半片碎陶——灰褐色,邊緣焦灼,顯然是從高溫窯火中殘存下來。
上麵四個小字,刻得極深:
毒香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