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可現在,你們看看這天下。自救的法門,求生的智慧,正在田間地頭,在每一個村夫匠人的手中,如野火般流傳。人人心中已有火種,人人手中皆可舉燈,那我們這盞孤燈,也該熄滅了。”
她沒有給任何人反駁的機會,親手取過閣中最重要的密檔卷宗,包括那些記錄了陳默從一介贅婿到攪動風雲的所有事跡、所有身份的絕密檔案,毫不猶豫地投入早已備好的烈火之中。
火光衝天,將一張張記載著驚天秘密的紙頁吞噬。
柳如煙凝視著那跳動的火焰,仿佛看到了一個時代的終結。
她從懷中取出代表“影閣之主”身份的最後一枚麒麟符牌,那曾是她權力和身份的象征。
她淒然一笑,將符牌決絕地投入烈焰。
“陳默,這一次,我不再替你留名了。”
火光映在她嫵媚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釋然。
翌日清晨,當弟子們從震驚中醒來,隻看到一座空空如也的秘堂。
而數百裡外的一個偏遠山村裡,多了一位身穿粗布衣裳、教孩子們識字讀書的尋常教書婆。
中原,一所鄉土營造學堂。
程雪正在給一群稚嫩的孩童上她職業生涯的最後一課。
課題是:“誰種下了第一粒為我們果腹的種子?”
孩子們七嘴八舌,答案天馬行空:“是神農嘗百草,是神仙!”“是開天辟地的盤古!”“是皇帝陛下!”
程雪微笑著,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她領著孩子們走到學堂後的一片荒坡上。
那裡,經過幾代人的努力,已經長出了一片鬱鬱蔥蔥的野生藥材。
“那你們看,這片藥材,是誰種下的?”她問。
孩子們你看我,我看你,無人知曉。
就在這時,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荷鋤走過,看到藥材地裡生了幾株雜草,便很自然地彎下腰,順手將其拔除,又培了培土。
程雪指著那老婦人的背影,對孩子們輕聲說:“看見了嗎?種下它的,或許是一個早已被遺忘的無名氏。但讓它能一直活著的,是每一個路過時,不忍心讓這片土地荒掉的人。”
下課後,程雪將自己畢生畫下的圖紙、所有的研究心血,悉數裝進一個木箱,親手埋在了學堂院中的一棵梨樹下。
她在樹上掛了一塊小小的木牌,上麵用清秀的筆跡寫著:“知識之根,深於記憶。”
旱原古道。
歸鄉的老兵李昭陽,正帶著一群鄉親,圍著一片剛剛開墾卻遭遇蟲害的新田發愁。
農戶們束手無策,準備忍痛焚田,以免蟲害擴散。
“慢著!”李昭陽大喝一聲,製止了他們。
他俯下身,仔細觀察著害蟲的習性,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男人淡然的身影。
他站起身,沉聲下令:“去田埂上,種滿茴香和艾草,這味道能驅蟲,還能引來益蟲。”
他又組織村裡的婦孺,夜間人手一盞油燈,巡視田地,利用蟲子的趨光性,人工捕捉成蟲。
“再把灶膛裡的草木灰,混上搗爛的辣椒水,兌水噴在葉子上,給莊稼穿上一層它們不愛吃的衣裳。”
一套套匪夷所思卻又簡單易行的法子被執行下去。
數日之後,肆虐的蟲勢奇跡般地退去,田裡的作物重煥生機。
鄉親們驚為天人,圍著李昭陽,稱他有神仙智慧。
李昭陽隻是望著那片重獲新生的田野,苦澀一笑:“我跟一個……從來不肯說自己會種地的兄弟學的。”
是夜,他宿在農家,望著窗外灑落田壟的皎潔月光,忍不住低聲喃喃:
“阿默啊,你這家夥,現在是不是也在那片該死的黑土裡,教那些不知名的根,該怎麼拚了命地往深處走?”
暮春的清晨,薄霧如紗。
陳默行至一處山崗,看見一個七八歲的童子,正蹲在地上嗚嗚地哭泣。
他的懷裡,緊緊抱著幾顆乾癟得像石子一樣的種子。
“這是我爹留給我的,他說這是救命的糧種,可……可它就是不發芽。”童子抽泣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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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在他身邊蹲下,沒有說話,隻是伸出布滿老繭的手,接過那幾顆種子。
他用指甲,在每顆種子的種皮上,輕輕劃開一道微不可察的細口——這是最簡單的“醒芽術”,用以喚醒沉睡的種核。
他又在附近尋來潮濕的腐葉土,混上細碎的砂石,用手心捂熱,而後挖了一個極淺的土坑,將種子小心翼翼地埋入。
最後,覆上一層薄薄的乾草為它保溫。
做完這一切,他站起身,沒有多說一個字,隻是輕輕拍了拍童子的肩膀,便拄著一根枯枝,轉身向著山下走去。
童子含淚抬頭,隻見晨霧彌漫,那人的背影早已模糊不清,仿佛從未出現過。
而在千裡之外的江南書院,換了新裝的蘇清漪,正在批閱新一屆學生的策論。
一份策論讓她眼前一亮。
那學生大膽提出“以地表野生植物覆蓋率,反向測算生態賦稅”的構想,其中,用以衡量土地複蘇程度的核心標準,赫然便是“腐根引水法”所帶來的植被再生效果。
蘇清漪提筆,在卷末寫下朱批:“此子未見高人,卻已得真傳。”
窗外,柳枝輕搖,一片剛剛抽芽的嫩葉隨風飄落,不偏不倚,正好蓋住了策論末尾那空空如也的“參考文獻”一欄。
陳默的腳步並未停歇,他一路向北,穿過沃野,越過關山。
漸漸地,草木愈發稀疏,空氣愈發凜冽。
終於,他行至一片廣袤的北境荒原。
這裡,曾是王朝與蠻族血戰的古戰場,放眼望去,儘是斷戟殘碑,風化的白骨偶爾從沙土下探出,無聲地訴說著當年的慘烈。
空氣中仿佛還回蕩著亡魂不散的嘶吼,被鐵與血浸透的土地,頑固地拒絕著任何生機,連最堅韌的雜草,在這裡也難以紮根。
陳默停下腳步,立於一座被劈開一半的鎮魂碑前。
他的目光,落向了那片更為荒蕪的、寸草不生的戰場核心地帶。
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與這片天地的肅殺之氣,進行著一場無聲的、永恒的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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