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巡檢司壓我?”
海掌櫃獰笑著,手愈發用力,莽九腦袋上的血流得更歡,“十年了,真以為就沒人動過手?爺今個要了你的腦袋,真以為巡檢司的大人們會因為你莽九,來這外城一趟?!”
血跡順著眼皮,糊了兩眼。
莽九哈哈大笑,“爺說的在理,可有一條,咱家徐爺背後也不是沒人,大隆酒樓可不是那些個黑皮生意!
海爺真敢動手,就瞧著會不會有巡檢司的大人過問吧!
說實話,咱都是做白皮生意的,心裡都門兒清。
但凡是一位帶刀郎問上一句,不,哪怕是一個輔刀郎較上真,您身後的大東家,會願意保你嗎?
海爺,我莽九就是一隻臭蟲,死了不可惜!
可彆臭了您的鞋子,就是不說搭上您,可讓您挪出外城也不好看不是?”
海掌櫃冷冷盯著莽九,手掌緩緩鬆開,“莽九啊莽九,都說你小子打架不要命,是因為有九條命,所以才敢這麼莽。
可我今個看起來,這莽字真是錯了。”
“海爺您抬舉我。”
莽九以為事情完了,笑嗬嗬準備起身。
卻見一隻手猛然伸出,按住他的肩頭。
莽九心中火氣噌噌往上冒。
先是下跪,而後更是二話不說就割耳相賠,道理規矩更是說了幾籮筐,你還要怎地?
莽九現在真想扯著脖子喊一句:不行你弄死我吧。
可畢竟海掌櫃那句話說對了,這莽字是錯的。
剛剛離地的膝蓋再次跪下,莽九低著頭,“爺喜歡莽九跪著,那莽九就跪著。”
“再拿一隻,我就走。”
海掌櫃冷冷一句。
再拿一隻?
莽九望著海掌櫃旁邊,缺了一隻耳的漢子,攥緊了手中匕首,緩緩抬起來。
就在這時,寂靜的溝渠邊,遠處黑暗裡噠噠噠聲音響起。
莽九咧嘴一笑,當啷一聲扔下了匕首。
而後竟然是理也不理海掌櫃,徑直起身,匆匆迎上去。
海掌櫃也的確沒有再出手阻攔。
隻見惡臭的溝渠邊,莽九小心扶著一個拄著手杖的乾瘦男人走出來,這男人少了一條腿,鬢角有幾縷白發,正是大隆酒樓的掌櫃,徐瘸子。
莽九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低頭喑啞道:“給爺丟人了。”
丟人嗎?
他不過是一個新入一流化勁,卻敢明裡暗裡的頂著身為武者的海掌櫃,是丟人嗎?
“終究還是老了,人老了,心也軟了。”
徐瘸子感慨道:“我應該想法子讓人再激這姓海的一下,讓他把你殺了,你在大東家麵前露過臉,你死了,我這才好有機會跟大東家說,稍稍使使勁,那樣這姓海的就得跟我一樣,也斷條腿,說不定碰上哪位大人心情不好,他這條命也就走到頭了。”
“爺心疼我。”
莽九低頭輕聲一句。
徐瘸子抬頭,望著那海掌櫃溫和一笑,“在外城八十坊這地界,咱們這些個樓主隻要是待得久的,哪個不是少幾個零件?
怎麼少的?
還不是壓不住火,動了手?
姓海的,我知道你跟你那邊的大東家有一些七拐八拐的關係,可說實話,巡檢司的規矩,不是用來嚇唬咱們,而是要賺銀子的。
當年我殺了人,填進去大半家財,又有我的大東家開口,這才隻要了我這條腿,懂嗎?
你姓海的手下沒有打首,就乖乖去找,在此之前,我大隆酒樓今個要栗子坊的生意,明天就要隔壁火漆坊的生意,你姓海的就隻能乾看著。
憋屈?你就得憋屈!這是規矩!
我今個露麵,就是不想折了莽九而已,懂嗎?”
海掌櫃五指一動,卻是捏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