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楊奉所犯之罪,本就該滿門抄斬,九族連誅。
即便宋瓚是個蠢人,楊奉卻並不傻。
而在錦衣衛詔獄之中……
楊奉望著麵前的周王朱橚,心中湧起一股厭煩,眼下真相尚未完全浮出水麵,他並不懼怕這位周王。
不過。
一名男子慢悠悠地走進了錦衣衛的詔獄。
那人依舊如常,帶著幾分懶散。
並未顯露出任何威壓。
但所有挺立的錦衣衛官兵。
卻一個個低頭彎腰。
恭敬行禮!
“參見攝政王殿下!”
一聲聲呼喊在走廊中回蕩,楊奉的瞳孔猛然一縮!
“禦史中丞。”
“楊奉?”
“你不懼本王,可敢麵對本王的攝政皇兄?”
朱橚嘴角微揚,似笑非笑地望著楊奉,接著說道:“攝政王親臨,你若還不認罪,恐怕再無機會了!”
“機會?”
“誰會給這種人機會?”
“老六。”
“你雖被稱作六爺。”
“可你所犯之罪,誅十族都不足以贖!”
“談何留命?”
牢門被推開,身著華服的朱濤緩步走入牢中,先是冷冷掃了朱橚一眼,隨即望向楊奉,輕拍手掌道:“說吧,怎麼個事?”
朱橚識趣地退到一旁,讓出位置給自家二哥。
“攝政王都認定微臣死罪。”
“那微臣便已無生路。”
“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楊奉此時已是戴罪之人,罪行足以誅殺,反倒沒了先前的畏懼,嘴角泛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隻是這笑,是自嘲,還是在譏諷朱濤,外人無從得知。
“你就不想掙脫這被牽製的境地?”
“胡惟庸待你不薄。”
“孤王入京路上遇見了宋瓚。”
“他說你可以暢所欲言,無需隱瞞。”
“孤王已將他關在你的隔壁。”
“你們可以時常說說話。”
“一同等待那終將到來的結局。”
朱濤緩緩轉動拇指上的玉扳指,神情仍舊閒適,看著楊奉淡淡一笑:“你說錦衣衛沒有證據,說自己是忠良之臣。可既是忠良,即便遭誣陷,孤王在此,你也無法否認事實。與其如此,不如吐露些心聲,說出孤王想知道的事。孤王可以為你留下一條血脈,讓楊家不至於斷絕,如何?”
“楊家血脈?”
“楊家還有血脈可言嗎?”
“留下一個後代。”
“不可為官。”
“不可經商。”
“也不可享受榮華富貴。”
“留給他們的隻有無窮無儘的苦難。”
“與其如此,不如讓我隨你們一同赴死。”
“來得痛快些。”
此刻,楊奉竟對胡惟庸生出一絲感激。比起眼前的朱家皇族,胡惟庸的確強了許多。但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失敗,是否也是因他不安分?若他能安守本分,又怎會落到如今地步?
他現在隻想承擔一切罪責!
在九泉之下靜靜等待整個朱家!
等待胡惟庸東山再起的那一天!
“真是讀書人的楷模。”
“一心一意替老師謀劃。”
“的確難得。”
“倘若當年劉夫子收你入門下。”
“劉夫子也許不至於英年早逝。”
朱濤神色淡然,目光未動,隻抬手示意一旁的錦衣衛,那曾在楊府密室中藏匿的木盒,隨即被呈上殿來。他望著楊奉,緩緩開口,語氣含笑:“你是否開口,早已無關緊要。孤王從未放在心上。這木盒中的信件,足以將胡惟庸送上斷頭台。你還以為,錦衣衛拿不出你與胡惟庸勾結謀逆的證據?”
“你太小瞧錦衣衛了。”
“也太小瞧孤王了。”
“孤王曾與胡惟庸深談兩次。”
“但他始終未能領會孤王的深意。”
“胡惟庸在權勢中日漸狂妄。”
“竟妄圖以相權壓製皇權。”
“如此臣子,留之何用?”
“領著我朱家俸祿。”
“卻心懷篡逆之誌。”
“這般官員。”
“孤豈能容之?”
朱濤眼中冷意畢露,隨後將手按在楊奉頭頂,笑意未減:“彆著急,明日早朝,才是重頭戲。唯有將你們這群奸佞之徒儘數鏟除,大明才有真正中興之日。”
奉天殿。
“臣等恭請陛下聖安!”
“願陛下萬壽無疆!”
朱元璋端坐龍椅之上。
文武百官立於殿中。
隨後齊齊跪地叩首。
太子朱標與攝政王朱濤分立於朱元璋左右。
“諸位愛卿免禮,平身吧。”
朱元璋素來厭惡禮節繁瑣,卻仍耐心等待百官行禮完畢,方才淡淡開口:“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臣有要事上奏!”
話音未落,胡惟庸便從眾臣前列邁步而出,拱手高聲道:“臣參錦衣衛總指揮使鄺廣元、錦衣衛總指揮同知李安之、錦衣衛都指揮使蘇錦墨、錦衣衛副都指揮使穆正天!”
“禦史中丞楊奉即便有罪。”
“也應由中書省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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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由六扇門、刑部、大理寺三方監察。”
“上承天命。”
“下慰民心。”
“怎能私自拘押朝臣!”
“圈禁禦史中丞楊奉!”
“請陛下主持公道!”
胡惟庸言辭鏗鏘,句句有據,未露破綻,反倒將錦衣衛推入風口浪尖,連周元章也不禁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