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軟法不行,那就用血洗出一條路。
“不可。”
“我們在時,官場清明,法令能行。”
“可百年之後呢?”
“子孫若弱,官吏勾連。”
“禁令形同虛文。”
“土地照樣流轉。”
“世家死了,還會再生。”
“隻要有人識字,就能科舉做官。”
“隻要有銀子,就能買田置產。”
“這兩樣不斷,世家永存。”
朱標聲音低沉,目光凝重。
靠殺人壓不住根子。
若無長遠之策,終是徒勞。
除非天下人皆貧。
可那不成國。
曆朝要強盛,必先富民。
可民富之後,豪族自起。
這才是千百年來,無人破解的困局。
因為。
無論曆史翻到哪一頁,總有些群體淩駕規則之上。
起初,他們是掌控奴隸的領主,高坐祭壇之巔。
後來,化作門閥世家,盤根錯節於朝野之間。
“要不給他們加稅?”
朱濤眼神微凝,片刻後斂去鋒芒,望著朱標低語:“攤丁入畝再增一成,或許能震懾一二?”
“稅收不過是緩兵之計。”
“氏族的崛起,本就是時勢所趨。”
“單靠賦稅,破不了局。”
“當年推行攤丁入畝,斬了多少豪族?”
“又有多少富商因違律伏法?”
“才換得政令通達天下。”
“如今你又要動他們的根基?”
“恐怕後世子孫將永無寧日。”
“他們畏懼今日鐵腕。”
“卻難保將來君王同樣果斷。”
“要知道。”
“沒人會束手就擒。”
“一旦逼至絕境,必會反撲。”
“就像這次江南的望族。”
翻開史冊。
無數帝王曾試圖鏟除權貴勢力。
初期或許見效。
但結局大多慘烈收場。
原因隻有一個。
那塊蛋糕,沾滿血與權,豈容輕易分割?
朱濤乃大明軍神。
攝政天下,威震四海。
朱標是儲君之位,國本所在。
二人在世之時,誰敢輕舉妄動?
一道詔令,千軍可出,頃刻鎮壓。
可這又能維持多久?
生命終有儘頭。
守護也終會終止。
昔日秦皇掃平六國,一統山河。
死後不過數載。
六國遺族卷土重來,烽煙四起。
大秦帝國,灰飛煙滅。
所謂萬世基業。
二世而亡。
這難道還不夠說明問題?
“那該如何是好?”
朱濤眉頭緊鎖,雙手一攤,語氣中透著無奈。
而朱濤之所以不爭太子之位。
其一,出於兄弟情誼。
其二,則是對這些權力傾軋早已厭倦。
根本不願涉足。
正當他準備將這堆麻煩推給朱標時。
忽然間。
一段塵封記憶湧入腦海。
“削弱……”
或許不必正麵硬碰。
換個方式呢?
刹那間。
朱濤猛地拍腿,仰頭大笑,直視朱標:“老大,我有個法子,或許可行。”
“彆繞彎子。”
“快講!”
朱標早已焦頭爛額,聽得這話,眼皮一翻,毫不客氣地催促。
“辦法其實不複雜。”
“歸結起來。”
“西漢用過的一招。”
“廢除嫡長獨承。”
“諸子均分家產。”
“推恩之策,不止適用於藩王。”
“亦可施於豪門。”
“亦可惠及商賈豪門!”
朱濤的目光驟然明亮,他轉向朱標,語氣篤定:“我們不妨重訂大明律例。凡家族之內,不論嫡出庶出,皆可享有繼承之權。若因不受長輩偏愛而被剝奪家業,可訴諸朝廷,依法取得相應田產與資財。”
“換個角度思量。”
“皇權強化的反麵,何嘗不是門閥勢大的瓦解?”
“這樣一來,原本我們與世家之間的對立,”
“便悄然轉為他們自家內部的紛爭。”
“他們自顧不暇,何來合力抗上?”
“隻要我兄弟二人穩坐中樞,執掌朝綱,”
“此策便可長治久安。”
“往後的大明,”
“再難有綿延數百年而不倒的巨族。”
“根除這些盤踞地方的腐蠹,”
“國家根基自然清朗。”
“山河如畫,日月常新。”
“大明社稷,終得安穩。”
“這不再隻是誓言,而是可期的現實。”
朱濤將心中謀劃和盤托出,字字如釘,直指根本。
“走吧。”
“同去坤寧宮見父皇。”
“此事須得與他共議。”
朱標笑意浮現,眼中滿是認同。此計不僅利於皇室,更可施於王公貴族、世家子弟,如同當年推恩之令,令其內部分裂,難以齊心。
家族間的裂痕一旦撕開,
便會不斷加深,
再也無法凝聚成對抗朝廷的力量。
坤寧宮內,燭影搖紅。
“計策確有可取之處。”
朱元璋低語,眉間微動,“但你們可曾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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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朱家又當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