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丞躬身退下,轉身時,眼神與那商隊管事飛快地交流了一下,閃過一絲陰鷙。
眾人將車馬安置在驛站前院廊下。
何明風與錢穀被引至一間靠近驛站正堂的耳房暫時休息,等待賬冊。
張龍、趙虎負責看守車馬行李。
白玉蘭與蘇錦則默契地散開,一個隱在暗處觀察驛站內外動靜。
一個看似隨意地踱步,實則將驛站布局、人員分布記在心中。
何四郎嘟囔著:“什麼破驛站,連個房間都沒有……”
話還沒說完,就被蘇錦一個眼神製止。
何四郎立刻就閉上了嘴巴,屁顛屁顛地跟在蘇錦身邊。
像個甩不掉的尾巴。
趁著驛丞去取賬冊的間隙,錢穀借口出恭,溜到了驛站後院。
後院果然比前院寬敞許多,除了馬廄和堆放雜物的棚子,還有一排看似閒置的廂房。
他的目光被角落處幾個用油布半遮半掩的大木箱吸引。
箱子樣式普通,但上麵卻貼著“景德鎮細瓷,小心輕放”的封條。
錢穀心中不由得生疑。
既是易碎的瓷器,為何隨意堆放在露天院角,而非入庫?
錢穀忽然一個趔趄,“哎喲”一聲被什麼跘了一跤,踉踉蹌蹌跌倒在一個木箱子前麵。
他飛快地抬頭瞥了一眼,見無人注意,馬上用手碰了碰其中一個箱子的邊緣。
入手之感並非瓷器的輕脆,而是異常的沉重堅硬。
他甚至能感覺到箱體木質因內部重壓而傳來的輕微形變。
這絕不是什麼瓷器!
錢穀心中警鈴大作,不敢久留,立刻返回耳房,將自己所見低聲稟告何明風。
何明風聽完,麵色沉靜,眼中卻已寒光凜冽。
驛丞刻意隱瞞空房,後院藏有標注不符的沉重木箱……
這草店驛,恐怕藏著見不得光的勾當。
不久,驛丞便回來了。
他態度愈發恭敬,甚至帶著一絲殷勤。
雖然手中隻拿了一本薄薄的賬冊,但是還帶了個人,端著一個大木托盤。
木托盤上放著各種熱氣騰騰的吃食。
“何大人,嘗嘗這些。”
驛丞笑得點頭哈腰:“這可是我婆娘的手藝,離開咱們草店驛可就吃不到了!”
何明風掃了一眼木托盤上的東西,淡淡道:“放下吧。”
“本官要的賬冊呢?”
驛丞的笑容瞬間變得有些苦澀,連連作揖。
“何大人,這賬冊……”
驛丞說著,先遞上手中拿薄薄的賬冊,然後道:“您先看著最近的這本,至於其他的,還需等小人整理出來再給您送來。“
何明風倒也沒真的想查什麼,不過是唬一唬此人罷了。
現在見這驛丞真的不敢把賬冊交出來,心中更是凝重了幾分。
“好,你先下去吧。”
何明風一邊假意翻閱賬冊,與其周旋,另一邊,心中已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
夜色漸深,驛站逐漸安靜下來,隻有巡更的梆子聲偶爾響起。
何明風與錢穀合住一屋,兩人都未寬衣解帶,和衣而臥,油燈也未熄滅,留了一豆微光。
到了後半夜,萬籟俱寂之時,窗外傳來極其輕微的“哢噠”聲,似是有人用薄刃撥動了門閂!
何明風與錢穀瞬間驚醒,屏住呼吸。
隻見房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四五條手持鋼刀黑布蒙麵的黑影,如同鬼魅般閃了進來。
動作迅捷,瞬間便撲到床前,冰冷的刀鋒架在了何明風和錢穀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