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風強忍著笑意,清了清嗓子,接過錢穀畫好的真偽印鑒對比圖,高高舉起。
對著全場朗聲道:“各位都看清楚了吧?”
“此契上官印,乃是偽造!此契,無效!”
真相,就在錢穀這戲劇性的操作下,大白於天下。
站在何明風身後的白玉蘭,看著依舊沉浸在考據興奮中的錢穀,嘴角幾不可察地微微抽動了一下。
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這書呆子,關鍵時刻……還挺靠譜。”
這一下,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幾個在渡口操勞了幾十年的老船工擠上前,仔細看了錢穀畫的圖,又回想往事,紛紛激動地開口:
“我就說嘛!當年劉老栓確實租過這碼頭,可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對對對!我記得清楚,十年前,縣裡就收回碼頭,說不準私人承包了!”
“劉彪這小子,就是仗著人多勢眾,硬說契書有效,強收這過幫費,禍害我們多少年了!”
“原來是假的!真是黑了心肝!”
真相大白於天下。
劉彪和他那幫手下,麵對錢穀拿出的鐵證和眾多老船工的指證,頓時慌了神。
他們賴以橫行霸道的合法外衣,被徹底撕碎了。
何明風目光冰冷地看著劉彪,厲聲道。
“劉彪,你偽造官印,假造契書,長期盤剝商旅百姓,聚眾毆打他人,數罪並罰!”
“張龍趙虎,將此獠及其黨羽,全部拿下!扭送沅陵縣衙究辦!”
“是!”張龍趙虎立刻撲上前,白玉蘭與蘇錦也從旁策應,瞬間便將試圖反抗的劉彪及其手下打翻在地,捆了個結結實實。
那王掌櫃跪在甲板上,對著何明風連連磕頭,感激涕零:“青天大老爺,謝謝青天大老爺!您救了小的一家老小的性命啊!”
何明風扶起他,安撫了幾句,又對周圍的船工客商正色道:“自此以後,沅江渡口,依朝廷法度管理,絕不允許再有此等惡霸橫行,盤剝諸位。”
“若再遇此類事情,可儘管向官府舉報!”
人群中爆發出陣陣歡呼和感激之聲。
但是錢穀明顯神色一暗,後退一步。
不知道在沉思什麼。
等劉彪及其黨羽被當場拿下的時候,錢穀在何明風耳邊低語道。
“何大人,一個地痞幫首敢如此長期橫行渡口,背後必有倚仗。”
“那紙偽造的契書,工藝不算低劣,其來源,恐怕不簡單。”
何明風眼光一閃,立刻明白了錢穀的意思。
“既如此,那咱們就走一趟沅陵縣衙好了。”
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不如讓他們一探究竟。
何明風命張龍趙虎押著劉彪,又帶上王掌櫃,徑直前往沅陵縣丞署。
他要當麵問問,這管理地方渡口、倉儲文書的本縣縣丞,對此事是否知情。
沅陵縣丞張敬之,是個年約四旬的官員。
聽聞石屏州通判何明風帶著一乾人犯和苦主前來,言明涉及渡口偽契及勒索商旅案,他心中便是一沉。
強作鎮定地將何明風迎入署衙。
何明風開門見山,出示了那張偽契,並讓錢穀簡要說明了印鑒偽造的破綻。
張敬之拿起契書,裝模作樣地仔細端詳,額角卻已滲出汗珠。
他放下契書,臉上堆起為難的笑容:“何大人明鑒,此事……此事下官確實不知啊!”
“這契書……看著確有些年頭了,或許……或許是早年衙中書吏疏忽,被人鑽了空子也未可知。”
“畢竟……畢竟是十三年前的老檔了,需要……需要調閱舊檔核對,方能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