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婚約案,何明風依據情理法,重新核定了聘禮,勸導雙方各退一步,消弭了積怨。
處理這些案件,耗費心力,卻無甚風險。
效果卻是顯而易見的。
府衙胥吏們私下議論,這位何通判能斷奇案,功底紮實,並非幸進之徒。
而馬成遠則更加放心,覺得何明風是在用這些無關痛癢的舊案來積累政績和聲望。
手段雖勤勉,卻仍在安全的軌道上。
然而,就在這看似風平浪靜的日常之下,何明風真正的利器——錢穀,正在無聲地運轉。
借著熟悉舊例的由頭,錢穀幾乎泡在了州衙的架閣庫中。
他調閱的,並非緊要的刑名錢糧總冊,而是曆年關於驛傳補給、市場管理、小型水利修繕等看似邊緣的文書檔案。
因為何明風現在需要的,不是立刻抓住誰的把柄,而是先看懂這張名為“石屏州”的權力地形圖。
錢穀從這些瑣碎的信息中,抽絲剝繭。
將石屏州各房胥吏的職權範圍、辦事流程、乃至可能存在的利益關聯。
一點點勾勒編織成形,通通告訴了何明風。
半月有餘,何明風自覺火候已到。
馬成遠似乎已對他放鬆警惕,而他對石屏州的情弊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是時候,稍稍亮一下劍鋒,試探一下這潭水的深淺了。
……
這一日,何明風隻帶了錢穀與扮作隨從的白玉蘭,三人身著常服,如同尋常士子與管家仆從,信步走進了石屏府城最熱鬨的南市。
時近午時,市集上人聲鼎沸,各族百姓穿梭其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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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賣聲、議價聲、牲畜鳴叫聲不絕於耳。
表麵看去,一派邊地商貿繁榮景象。
何明風走到一個米攤前,抓起一把米,又走到相鄰的另一個米攤,同樣抓起一把。
他不動聲色地將兩手米並排伸到錢穀麵前。
錢穀會意,仔細一看,低聲道:“大人,這米的成色、乾濕相差無幾。”
“但左邊這鬥,似乎比右邊這鬥,要淺上些許。”
度量衡不統一。
何明風放下米,又行至一處販賣山貨的區域。
見前麵有幾個穿著體麵,眼神卻帶著痞氣的漢子,正挨個攤位晃悠。
他們並不買東西,隻是與攤主低聲交談幾句,大多數攤主都會陪著笑臉,從錢袋裡摸出幾文錢遞過去。
輪到一位賣竹篾器具的老漢時,那老漢似乎嘟囔了一句,為首的痞漢立刻臉色一沉,一把掀翻了老漢的攤子,精致的竹籃竹筐滾落一地。
“老不死的!清掃費都敢拖?你這攤子是不是不想擺了?”
老漢嚇得跪地求饒,周圍攤主皆麵露憤懣,卻無人敢出聲。
欺行霸市,強收保護費。
何明風站在不遠處,冷眼旁觀。
白玉蘭低聲道:“大人,那為首的……好像名叫王癩子,是州衙刑房一個書吏的小舅子。”
“另外幾人,也多是衙役們的遠房親戚或幫閒。”
錢穀補充道:“市肆管理隸屬戶房,度量衡校驗則由工房負責。”
“據卑職此前查閱文書,此類清掃費、占道費名目,從未見於官方記載,乃是胥吏私下勾連,縱容親屬所為,所得錢財,想必是層層分潤。”
果然,這些衙役的親屬,與戶房、刑房的某些胥吏關係密切。
已然形成了一個盤剝商販的小型利益團體。
何明風心中了然。
不過,這正是一個理想的試劍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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