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歌舞開始,他臉色就不太自然。
此刻被何明風一問,他張了張嘴,黝黑的臉上漲得通紅,半晌才憋出一句:“不、不是……”
“不是什麼?”
何明風溫和地問。
石磊深吸一口氣,聲音雖低卻清晰:“這不是求偶舞。這是‘祭山神舞’,是每年春耕前,寨子向山神祈福,祈求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的。”
他指著舞者的動作:“手牽手圍圈,是象征寨民團結。”
“仰首向天是敬奉山神,俯身觸地是感恩土地。那些吟唱的詞,翻譯過來是‘山神佑我田,土地賜我糧’,不是什麼……月老牽線。”
堂內鴉雀無聲。
柳如萱的臉“唰”地白了。
她張了張嘴,想辯駁,卻見那幾個彝家少女也停了舞,為首抱月琴的姑娘睜大眼睛看著石磊,用力點頭,用生硬的漢語說:“這位阿黑哥說得對!是祭山神,不是求偶!”
“阿黑哥”是彝家對同族男子的親切稱呼。
那姑娘說完,意識到場合,忙掩口退後,但話已出口,收不回了。
席間不知誰先“噗”了一聲,隨即響起壓抑的低笑。
工房周主事拚命低頭喝酒,肩膀卻一聳一聳的。
錢穀撚著胡須,慢悠悠地夾了一筷子菜,仿佛什麼都沒聽見。
馬成遠知府的臉也僵了。
他安排這歌舞本為討好,誰知柳如萱來這麼一出,馬屁拍在了馬蹄上。
柳如萱坐在錦墊上,如坐針氈。
她看著馬宗騰,想解釋什麼,卻見馬宗騰緩緩放下酒杯,目光掃過她,又轉向石磊。
“石書吏是彝家人?”
馬宗騰問。
石磊起身行禮:“下吏石磊,祖上三代都是石屏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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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宗騰點點頭,語氣平淡:“入鄉隨俗,還是要問本地人。”
他頓了頓,看向柳如萱,“柳姑娘有心了解彝家風俗,是好事。”
“隻是道聽途說,難免有誤。今後若想深究,不妨多請教石書吏這樣的本族人。”
這話說得客氣,實則字字打臉。
柳如萱臉上紅白交錯,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勉強維持住表情,低聲道:“是如萱淺薄……多謝馬禦史指點。”
馬宗騰不再看她,抬手示意:“舞樂繼續吧。”
月琴聲又起,少女們重新起舞。
但經此一鬨,堂內氣氛已變。
眾人雖看似觀舞,餘光卻都瞟著柳如萱那桌,竊竊私語聲隱約可聞。
何明風端起酒杯,遮住唇角一絲笑意。
他方才問石磊,並非臨時起意。
開宴前,石磊就私下告訴他,馬知府安排的舞蹈是祭山神舞,還擔心在重陽節跳是否合宜。
柳如萱那一通“解說”時,石磊的臉色已經難看得緊,隻是礙於身份不敢開口。
何明風本不想當眾揭穿,但看柳如萱越說越離譜,連“月老牽線”都編出來了,這才遞了個話頭給石磊。
石磊老實,有一說一,這才有了剛才那一幕。
宴席繼續,但柳如萱再也沒開口。
她垂著頭,小口抿著酒,偶爾抬眼,目光掃過何明風和石磊時,閃過一絲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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