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剛跨過鹽商老宅的門檻,手電筒的光柱就被院內瘋長的雜草割得支離破碎。地麵鋪著的青石板縫裡嵌滿枯葉,踩上去軟乎乎的,像是踩在腐殖層上,偶爾能聽見“吱呀”一聲悶響,不知是枯枝斷裂,還是木板受潮變形。
蘇晴走在最前,羅盤的指針還在劇烈晃動,她時不時抬頭掃過屋簷——梁上懸著的殘破燈籠隻剩骨架,紅綢布被風扯得飄起來,在光柱裡像團晃蕩的鬼影。“這裡的怨念比門口更濃,”她聲音壓得很低,指尖在筆記本上快速記下,“燈籠朝向不對,明清古宅講究‘燈朝門,氣朝外’,這燈籠卻歪著掛向西北,像是被什麼東西拽過,把陰氣都堵在院裡散不出去。”
陸承宇緊跟在她身側,目光沒離開過她的側臉。見她伸手去碰燈籠繩,他下意識抬手擋了下:“小心,繩子看著不結實,彆讓灰掉身上。”話出口才覺得自然,仿佛這種下意識的關照早已練過千百遍。
蘇晴愣了下,收回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筆記本邊緣:“謝謝,倒是沒注意這個。”她重新看向羅盤,指針突然往西側廂房的方向偏了偏,“那邊氣場更亂,哭聲好像就是從廂房傳出來的。”
雲瑾走在中間,目光始終鎖著那道小小的青布身影——小鬼沒進正屋,反而蹲在廂房門口的石階上,哭聲比剛才輕了些,小手卻緊緊攥著塊碎瓷片,瓷片上還沾著點淡紅色的痕跡,像是乾涸的血跡。她刻意放慢腳步,等李浩走到前麵,才對著空處輕聲問:“那是你爹娘的東西?”
小鬼抬頭看她,黑葡萄似的眼睛裡泛起層水光,慢慢點頭,另一隻手指了指廂房的門,嘴巴張張合合,還是發不出聲音,隻有肩膀抖得更厲害,連周身的淡霧都跟著晃。
“廂房裡可能有線索。”雲瑾適時開口,手電光落在廂房那扇虛掩的門上,門板上刻著的纏枝蓮紋樣已經模糊,門軸處積著厚厚的灰,“蘇老師說的陰氣聚集點,應該就在裡麵。”
李浩剛被正屋梁上的蛛網嚇了一跳,聽見這話又往後縮:“還、還要進廂房啊?裡麵要是真有……有那東西怎麼辦?”話沒說完,廂房裡突然傳來“哐當”一聲響,像是陶罐摔在地上的聲音,緊接著,那斷斷續續的哭聲突然拔高,變成了尖銳的孩童啼哭,刺得人耳膜發疼。
蘇晴手裡的羅盤“嗡”地顫了下,指針轉得幾乎成了虛影:“不對勁!這股情緒突然變凶了,像是被什麼東西刺激到了!”她往前邁了半步,卻被陸承宇一把拉住胳膊——他的手指微涼,力道卻很穩,沒讓她再往前走。
“先彆慌。”陸承宇的聲音比平時沉了些,目光掃過廂房門口的石階,“地上有碎瓷片,剛才的聲音可能是風吹倒了裡麵的陶罐。你不是說這裡的怨念偏柔弱嗎?突然變凶,說不定是我們碰了不該碰的東西。”他說著,刻意看向雲瑾,“你剛才在門口停了會兒,有沒有發現什麼特彆的?”
他其實是在試探——剛才雲瑾對著空門檻說話的樣子太反常,現在哭聲突然變調,說不定和她有關。可他沒等雲瑾回答,就又轉頭看向蘇晴,語氣軟了點:“你站這兒彆動,我去門口看看,有情況就喊你。”
沒等蘇晴阻攔,他已經抬腳走向廂房門口。剛靠近石階,就覺得一股涼意順著腳踝往上爬,比院裡的陰氣更冷,像是有人用冰手攥著他的腿。他下意識低頭,卻隻看見自己的鞋尖沾著點枯葉,什麼都沒有。可那股涼意沒散,反而往膝蓋處竄,連帶著心裡都泛起股莫名的煩躁,像是有個小孩在耳邊尖叫,卻聽不清具體內容。
“裡麵有陶罐碎片,還有個木盒。”陸承宇蹲下身,借著手電光看清了門檻內側的東西——碎瓷片散了一地,旁邊躺著個暗紅色的木盒,盒蓋開著,裡麵空無一物,隻有盒底刻著個小小的“月”字。他沒敢碰,回頭看向蘇晴,“木盒上的漆沒掉完,看著像是明清時候的東西,刻著個‘月’字,會不會和鹽商有關?”
蘇晴立刻湊過來,卻沒越過門檻,隻是盯著木盒看:“鹽商姓胡,史料裡記載他女兒小名叫‘月娘’,當年瘟疫時才六歲,沒熬過最後一天。”她頓了頓,眉頭又蹙起來,“這木盒是孩童用的長命鎖盒子,看款式,應該是月娘的。她的執念突然變凶,可能是因為我們靠近了她的東西——孩童的執念最護食,把自己的物件看得比什麼都重。”
雲瑾站在後麵,看著小鬼攥著碎瓷片的手緊了緊,眼睛裡的水光變成了紅色,周身的淡霧也濃了些,連哭聲都帶著股咬牙切齒的勁兒。她心裡一動,突然想起剛才在門口聞到的淡淡桂花糕香——蘇晴說過,月娘死於瘟疫,說不定臨死前還在等爹娘給她帶桂花糕,而這木盒裡的長命鎖,可能是爹娘留給她的最後東西。
“彆碰木盒。”雲瑾快步上前,手電光落在木盒上,“她隻是不想有人碰她的東西,我們退遠一點,她就不會鬨了。”她說著,對著空處輕聲補了句,“我們不拿你的東西,就是來看看,你爹娘是不是在裡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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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的哭聲突然頓住,紅色的眼睛直直看著她,攥著碎瓷片的手慢慢鬆開,另一隻手指了指廂房深處,嘴巴動了動,像是在說“在裡麵”。
陸承宇把這一切看在眼裡——雲瑾說話時,蘇晴手裡的羅盤指針明顯慢了下來,而那股纏在他腳踝上的涼意,也悄悄散了。他心裡的猜測更確定了:雲瑾能和“執念”溝通,而蘇晴能感知到執念的情緒變化,這兩個人,都藏著不簡單的本事。
“退到院裡。”陸承宇站起身,拉著蘇晴往後退了兩步,順便拽了把還在發愣的李浩,“既然她不想我們碰木盒,就先彆惹她。蘇老師,你剛才說月娘是鹽商的女兒,那鹽商夫婦的執念呢?按說全家死在這兒,不該隻有女兒的怨念。”
蘇晴被他拉著胳膊,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隻覺得他手心裡全是汗——明明剛才還一副鎮定的樣子,原來也會緊張。她定了定神,收回思緒:“可能是鹽商夫婦的執念被什麼東西壓著了。明清時候的鹽商講究‘以財鎮邪’,說不定他們臨死前把寶藏藏在了廂房深處,用財寶的‘陽剛氣’壓著自己的怨念,不想再出來害人。”
這話剛說完,廂房裡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人在裡麵走路,腳步聲很慢,一步一步,朝著門口的方向來。
李浩嚇得腿都軟了,死死抓著陸承宇的胳膊:“有、有人走路!裡麵真的有人!”
雲瑾的目光落在廂房門口——那道小小的青布身影突然站了起來,朝著裡麵揮了揮手,像是在叫“爹娘”,周身的淡霧也變得柔和起來,連眼睛裡的紅色都退了。她心裡鬆了口氣,對著眾人說:“彆怕,是她爹娘的執念過來了,沒有惡意。”
陸承宇看向蘇晴,見她點頭,才慢慢鬆開攥著她胳膊的手——剛才太急,忘了分寸。他清了清嗓子,假裝鎮定地說:“既然是鹽商夫婦,說不定能找到寶藏的線索。蘇老師,你覺得我們要不要……再靠近點看看?”
蘇晴沒注意到他的不自然,隻是盯著廂房門口:“可以,但要慢一點,彆刺激到他們。雲瑾,你跟在我旁邊,要是有情況,你及時說。”
雲瑾點頭,目光始終跟著那道小小的身影。小鬼已經走到了廂房門口,回頭對著她招了招手,像是在邀她進去。
四人慢慢往前走,剛靠近門檻,就看見廂房裡的地上,慢慢浮現出兩道模糊的人影——一男一女,穿著明清時候的綢緞衣裳,男的手裡拿著個賬本,女的懷裡抱著個小小的長命鎖,正是雲瑾剛才在木盒裡沒看見的那個。
“是鹽商夫婦。”蘇晴壓低聲音,手裡的羅盤指針徹底停了下來,“他們手裡的賬本和長命鎖,應該就是寶藏的線索。”
陸承宇看著那兩道人影,又看了看身邊的蘇晴,突然覺得這場探險,比他拍過的任何一部戲都要精彩——不僅能解開古月鎮的秘密,還能靠近蘇晴,甚至說不定,能借著這個機會,問出三年前的真相。
他正想著,鹽商夫婦的人影突然動了,男的指了指廂房深處的牆角,女的把長命鎖往小鬼手裡塞了塞,然後兩道人影慢慢變淡,像是要消失。
“他們在指寶藏的位置!”李浩激動得忘了害怕,就要往裡麵衝,卻被雲瑾攔住。
“彆碰牆角的磚。”雲瑾的目光落在牆角——那裡的磚比彆的磚顏色深,像是被人動過,“他們用寶藏壓著自己的怨念,要是我們把磚撬開,怨念可能會散,到時候這裡的氣場就亂了,說不定會出事。”
蘇晴立刻點頭:“她說得對。寶藏不重要,要是破壞了這裡的平衡,我們可能都出不去。”
陸承宇也附和:“節目組的任務是找線索,不是真的挖寶藏。既然找到線索了,就先記下來,等明天白天再跟導演說。”
三人達成一致,隻有李浩有點可惜,但也不敢反駁。雲瑾對著空處輕聲說:“謝謝你們,我們不碰寶藏,你們好好待在這裡。”
小鬼接過長命鎖,對著她笑了笑,然後和父母的人影一起,慢慢消失在廂房裡,連那股縈繞在院裡的怨念,也淡了不少。
蘇晴收起羅盤,抬頭看向陸承宇,眼裡帶著點笑意:“沒想到第一次探險就有收獲,多虧了你剛才拉著我,不然我可能真的會碰到木盒。”
陸承宇被她笑得心跳漏了一拍,連忙移開目光:“應該的,組隊就是要互相照應。”他心裡卻在想:以後要多跟她組隊,既能保護她,又能解開自己的疑惑。
四人慢慢退出鹽商老宅,院裡的燈籠還在晃,卻沒剛才那麼陰森了。李浩揉著嚇得發軟的腿,嘴裡念叨著:“嚇死我了,還好有你們……”
雲瑾沒說話,隻是摸了摸胸前的玉佩——玉佩的溫度已經恢複正常,看來這裡的執念,真的沒惡意。
陸承宇走在最後,回頭看了眼鹽商老宅的門,心裡默默記下:明天要找機會單獨問蘇晴,三年前那篇關於古宅怨念的論文,是不是她寫的;還要問問雲瑾,到底是怎麼看見那些執念的。
而這一切,才隻是古月鎮探險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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