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瑾望著夜空裡最後一點白光消散,指尖平安符的暖意漸次褪去,胸口玉佩徹底歸於常溫——那是靈體消散後,天地間獨有的沉寂,連風都慢了半拍。她收回目光時,身後李浩急促的喘息聲恰好撞進耳裡,這小子攥著陸承宇的胳膊,指節泛白,眼睛直勾勾盯著天井上方,聲音發顫:“沒了……真沒了!哭聲、腳步聲全沒了!”
蘇晴揉了揉發僵的眉心,語氣帶著幾分釋然:“場域徹底乾淨了,剩下的隻有老宅子本身的空冷,半分執念都沒留。”她翻開筆記本,筆尖在“亥時三刻,雙氣流融合消散”後頓了頓,補了個規整的對勾,沙沙聲落在夜裡,終於沒了先前的緊繃。
陸承宇拿出手機點開直播後台,屏幕亮起的瞬間,密密麻麻的評論像潮水般湧來,他挑了挑眉,將手機遞到幾人麵前:“看看,觀眾反響‘熱烈’得很。”
雲瑾湊過去掃了眼,彈幕滾動得幾乎看不清字——“假到摳腳!那哭聲一聽就是後期配的”“蘇晴的‘情緒氣流’全靠編”“瑾鯉雲對著空門檻說話尬死了”“肯定是劇本,特效錢都沒給夠”。她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衣角,神色未變,連眼尾都沒動一下——做靈異博主這些年,這樣的質疑早成了家常便飯,解釋無用,爭辯徒勞,她隻認自己看見的、摸到的真實。
倒是小七的聲音突然在腦海裡響起,帶著點雀躍:“宿主!收集鬼怨值25,再接再厲哦!”
“才25?”雲瑾在心裡默問,“鹽商夫婦和月娘的執念都散了,怎麼這麼少?”
“他倆執念不算深,還是自願消散的,鬼怨值本來就低~”小七軟乎乎的聲音帶著安撫,“等遇到困了幾十年的厲鬼,一次能漲三四十呢!”
雲瑾剛收回思緒,對講機裡就傳來導演王姐的聲音,混著電流滋滋聲:“你們四個趕緊到鎮口老槐樹下集合,有急事!”
四人順著原路返回,剛踏出鹽商府,晚風便裹著草木清香撲麵而來——沒了執念的陰冷,初秋的風竟有了幾分暖意,連夜色都平和了許多。李浩走在最後,還忍不住回頭看,嘴裡念叨:“真沒哭聲了……早知道錄段視頻給他們看,省得說我們編!”
鎮口老槐樹下掛著兩盞應急燈,暖黃的光映著王姐的身影,她手裡捏著文件夾來回踱步,旁邊場務拎著幾個行李包。看見四人,王姐立刻迎上來,笑得眉眼彎彎:“辛苦啦!剛才直播效果絕了,熱搜都掛到三十了——瑾鯉雲對著空門檻說話,熱度還在漲!”
“熱度是上去了,罵聲也多啊!”李浩苦著臉,語氣裡滿是委屈。
“罵聲就是流量!”王姐拍了拍他的肩,語氣篤定,“靈異題材越有爭議越火!說正事,今晚回不去縣城了,縣裡剛發通知,下暴雨山路會滑坡,你們得住古月鎮——鎮東頭有棟翻新的老宅子,水電通,就是家具舊點,委屈一晚。”
“住、住這兒?”李浩眼睛瞪圓,聲音都發飄,“剛解決完鹽商府的執念,萬一再出點事……”
“能出啥事兒?”王姐擺擺手,遞過一張住宿表,“房間分好了,雲瑾住東廂房最裡間3號,蘇晴住2號,隔壁;陸承宇和李浩住西廂房1號、4號,互相有個照應。”
雲瑾接過表,目光快速掃過——東廂房3號,窗戶對著後院竹林。她抬眼問:“房間燈好用嗎?我怕黑,要是接觸不良就麻煩了。”
“場務下午剛檢查過,都亮堂著呢!”王姐指了指不遠處的青磚瓦房,“就那棟,掛紅燈籠的,趕緊去收拾,明早八點開拍,彆耽誤進度。”
四人拎著行李往老宅子走,蘇晴跟在雲瑾身邊,看她神色平靜得不像剛被鋪天蓋地的罵聲圍過,忍不住問:“觀眾說你裝神弄鬼,不生氣?”
“生氣有用嗎?”雲瑾語氣平淡,腳步沒停,“看得見的不用我解釋,看不見的我解釋也沒用,我自己清楚是真的就行。”
老宅子的門虛掩著,推開門便是小院子,中間種著棵老桂花樹,雖沒開花,卻有淡淡殘香縈繞在空氣裡,衝淡了老房子的陳舊感。東廂房和西廂房分在院子兩側,紅燈籠的光透過糊著的窗戶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竟不算陰森。
李浩拉著陸承宇就往西廂房跑,聲音裡帶著急切:“趕緊收拾睡覺,我可不想半夜聽見動靜!”蘇晴無奈地搖搖頭,放慢腳步,跟著雲瑾往東廂房走。
蘇晴住2號房,剛把行李放好,就聽見隔壁傳來鎖芯轉動的咯咯聲,斷斷續續,帶著點滯澀。她走過去,見雲瑾正對著鎖孔蹙眉,鑰匙在手裡轉得小心翼翼,卻始終沒對上位置。
“我來試試。”蘇晴接過鑰匙,指尖輕輕一轉,“哢嗒”一聲,門開了。她順手按向電燈開關——“啪嗒”兩聲,燈泡沒亮,隻有電流滋滋的輕響,像小蟲子在暗處低鳴。
“燈壞了。”雲瑾皺起眉,語氣裡沒有抱怨,隻有陳述事實,“王姐說檢查過,看來沒仔細。”她打開手機手電筒,光線照進房間——一張舊木床,漆麵掉得斑斑駁駁;掉漆的衣櫃門歪著,關不嚴實,露出一道縫隙;缺了條腿的桌子用磚塊墊著,上麵放著個老式台燈,燈線脆得像要斷,一看就不能用。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她往裡走了兩步,淡淡道:“還好帶了手電筒,不然起夜確實麻煩。”
話音剛落,“啪”的一聲,頭頂的燈泡突然亮了——暖黃的光瞬間填滿房間,照亮了斑駁的牆皮,也照亮了雲瑾平靜的臉。她愣了愣,伸手按了按開關:“啪嗒”燈滅,再按又亮,穩穩當當的,半點毛病沒有。
“許是接觸不良,剛才碰巧晃好了。”雲瑾沒多糾結,將行李放在床上,開始有條不紊地收拾——換洗衣物疊得整整齊齊放進衣櫃,洗漱用品擺在床頭櫃,連毛巾都捋得平平整整。
她沒看見,院子西側的老槐樹下,立著道半透明的身影。沈碩飄在樹影裡,身形虛虛實實,穿件簡單的黑色長袖,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半截蒼白的手腕。他盯著房間裡亮起的燈,眼底沒什麼情緒,隻有指尖還殘留著碰過電線的細微麻感——剛才聽見她提了句“燈壞了”,鬼使神差就飄到房後,耗了點魂力把斷開的線頭接好了。
他本不愛管閒事。自從三年前在這古月鎮意外離世,他就一直飄在鎮子裡,不愛湊熱鬨,也不想見活人——活人跟鬼走太近,沒什麼好處,沾染了陰氣,輕則生病,重則招災。剛才幫她接電線,已經是破例,他自己都覺得彆扭,好像打破了這三年來的平靜。
見雲瑾在房間裡收拾得認真,連衣角都抻得平展,沈碩往後飄了飄,隱進更濃的陰影裡。他怕自己身上的陰氣飄過去,驚到她,更怕這份刻意的“靠近”,會給她帶來麻煩。
雲瑾收拾完,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後院的竹林被風吹得沙沙響,月光透過竹葉灑下來,落在地上像碎銀,鋪了一層淺淺的光。她深吸了口氣,剛想關上窗戶,就覺得鼻尖飄過一縷極淡的涼意,像剛從冰水裡撈出來的風,轉瞬就沒了,連帶著空氣都涼了半度。
“奇怪。”她皺了皺眉,探頭往院子裡看——空蕩蕩的,隻有老桂花樹在風裡晃,葉子落了一地,沒什麼異常。她沒多想,隨手關上窗戶,拉上窗簾,轉身走向床邊。
窗外,沈碩往後飄了飄,避開了窗戶的方向。剛才離得太近,把身上的陰氣蹭到她了。他不太習慣跟人靠這麼近,哪怕對方看不見自己,哪怕隻是一縷氣息的觸碰,都讓他覺得不自在。他飄回老槐樹下,找了個樹根的位置“蹲”下來——其實鬼不用蹲,隻是生前習慣了這樣的姿勢,死後也改不了。他看著雲瑾房間的燈慢慢暗下來,隻剩床頭小台燈的光,沒什麼表情,就那麼靜靜看著,像在看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又像在守著點什麼。
房間裡,雲瑾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沒睡著。她拿出手機,點開直播後台——彈幕還在罵,有人說“瑾鯉雲肯定在房間裡偷笑,賺了流量又騙了觀眾”,有人說“明天肯定要演更假的,我等著看她翻車”,還有人艾特節目組,讓他們換嘉賓。
她快速劃了劃屏幕,沒停留,直接關掉手機,放在床頭櫃上。歎了口氣,不是因為罵聲,而是覺得這種“不被理解”的狀態,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
小七的聲音又響起來,帶著點小心翼翼的安撫:“宿主彆難過!等攢夠50鬼怨值,就能兌換陰陽眼升級卡,到時候能讓觀眾短暫看見靈體,他們就信了!”
“真的?”雲瑾心裡動了動,語氣裡難得有了點期待。
“真的!”小七肯定地說,“不過得先找個怨氣重的靈體,這次鹽商府的太少了~”
雲瑾點點頭,閉上眼睛準備睡覺。剛要睡著,就聽見窗外傳來輕微的“吱呀”聲——像是窗戶被風吹得晃了晃,撞在窗框上,聲音不大,卻在安靜的夜裡格外清晰。她猛地睜開眼,看向窗戶——關得好好的,插銷也插得牢牢的,半點縫隙沒有。
“老房子的窗戶,許是鬆了。”她嘀咕著,翻了個身,把被子拉到下巴,強迫自己閉眼。
窗外,沈碩抬手虛按在窗沿上,穩住了被風吹得晃動的窗戶。剛才風突然大了些,窗戶晃得厲害,他怕吵到她睡覺——畢竟明天還要早起錄節目,休息不好,應付鏡頭、應對靈體,都容易出岔子。做完這事,他又飄回老槐樹下,依舊是那個蹲姿,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麼,隻覺得夜裡的風,好像比剛才更涼了點。
“瑾鯉雲老師,你睡了嗎?”門外傳來蘇晴的聲音,輕輕的,帶著點試探,怕吵到她。
雲瑾起身開門,見蘇晴手裡拿著個筆記本,臉色有點凝重:“怎麼了蘇老師?”
“我剛才整理筆記,發現個問題。”蘇晴走進房間,把門輕輕關上,壓低聲音說,“鹽商夫婦用寶藏壓著自己的怨念,這不符合明清鹽商的習俗。按史料記載,古月鎮的鹽商胡萬山是出了名的‘惜命’,他最信‘鎮邪’,不可能用寶藏壓怨念——寶藏屬‘陰財’,隻會招邪,不會鎮邪。換作是他,肯定會用銅鏡、朱砂、桃木劍這些陽剛之物才對。”
她頓了頓,翻開筆記本,指著上麵的記錄,語氣更嚴肅了些:“還有月娘的長命鎖,我剛才翻了資料,那種款式不是明清的,反而更像民國時期的。而且木盒底的‘月’字,刻得太深,邊緣太整齊,不像是手工刻的,倒像用機器銑的——這木盒,十有八九是個仿品。”
雲瑾愣了愣,下意識摸了摸胸前的玉佩,指尖傳來溫潤的觸感。她很快回神,語氣冷靜:“你的意思是,鹽商夫婦和月娘的執念,不是自然形成的?有人故意引導它們留在老宅裡?”
喜歡快穿之主神大人你彆跑請大家收藏:()快穿之主神大人你彆跑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