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的晨光破開雪霧,給結冰的路麵鍍上層薄金。雲瑾站在樓下,米白色羽絨服領口彆著那顆星星發夾,指尖捏著圍巾邊角輕輕一拽——不是緊張,是在調整狀態。黑色轎車穩穩停在麵前,紀灝南降下車窗,目光落在她發夾上,眉梢微揚:“小宇選的星星,今天也跟著你跑場?”
“它比我抗凍。”雲瑾彎腰上車,雪鬆味混著暖氣撲麵而來。陳遠遞來熱可可,杯壁燙得指尖發麻:“雲小姐,紀哥特意讓加了雙倍奶,說你昨天說想喝甜的。”她接過杯子,指尖碰到紀灝南遞來的暖手寶,抬頭時撞進他眼底的笑:“路演要說話,先把嗓子護住。”
車窗外,紅燈籠在枝頭晃悠,積雪堆在商鋪屋簷下。雲瑾喝著熱可可,翻看手機裡的路演流程,指尖劃過“觀眾提問”那欄,眼神沒半點閃躲——她早料到會有尖銳問題,與其慌,不如想好怎麼答。
影院門口的人聲在百米外就能聽見。粉絲舉著“瑾紀分明”的燈牌,見紀灝南的車來,瞬間湧成一片星海。紀灝南先下車,繞到另一側拉開車門,手掌虛護在她頭頂,卻沒碰到她頭發:“跟著我走,彆被擠到。”雲瑾點頭,踩著紅毯往裡走,麵對鏡頭抬手比了個星星手勢,笑容清亮,半點不見怯意。
後台休息室裡,導演正對著劇本皺眉,見他們來,立馬笑開:“來了?剛收到消息,剛才有記者混在粉絲裡,一會兒提問環節可能要刁鑽點。”雲瑾坐在沙發上,把暖手寶放在膝頭:“沒事,該問的總會問,我答我的。”紀灝南靠在旁邊,翻著劇本隨口接話:“她答她的,我補我的,放心。”
十點半,舞台燈光亮起。雲瑾和紀灝南並肩走上台,台下歡呼聲掀得屋頂發顫。兩人坐在主持人對麵,雲瑾脊背挺得筆直,手指輕輕搭在膝蓋上,目光掃過台下——有舉著燈牌的粉絲,有拿筆記本的記者,還有扛著相機的攝影師,她眼神穩得很,像在《星新秀》總決賽的舞台上一樣,從容得很。
“歡迎兩位!”主持人笑著開場,“先問紀老師,謝臨辭這個角色,和您之前演的硬漢角色反差很大,您怎麼抓住他‘克製’的勁兒?”
紀灝南拿起話筒,指尖輕輕抵著麥身,聲音透過音響漫進全場每個角落:“謝臨辭的克製,是怕驚擾。他知道蘇晚等了他太久,久到跨了幾世輪回,所以留熱粥時會把勺子擺得端端正正,怕她燙著;撐傘時往她那邊傾得厲害,自己半邊肩淋著雨也不在乎;重逢時手抬了三次又放下,不是不敢碰,是怕這一碰,就像前幾世那樣,又把人給‘弄丟’了。真正的克製,是把‘怕失去’刻在骨子裡,連靠近都帶著小心翼翼。”
台下瞬間靜了半拍,隨即掌聲和細碎的感歎聲湧起來,有人舉著燈牌喊“紀老師太懂謝臨辭了”。主持人眼底也帶了笑意,轉向雲瑾:“那雲瑾呢?蘇晚看著溫柔,骨子裡的倔卻藏不住,尤其她等了謝臨辭幾生幾世,這份‘倔’您是怎麼演出來的?”
雲瑾拿起話筒,指尖在麥上輕輕頓了頓,聲音清亮卻帶著點沉在時光裡的韌勁兒:“蘇晚的倔,不是跟人硬碰硬,是跟‘命’較勁兒。前幾世她等他,從青絲等到白頭,從春桃等到落雪,哪怕每次重逢都短得像一場夢,醒了就剩空院子和沒喝完的茶,她也沒挪過地方——不是傻,是心裡認定了,這輩子等不到,下輩子等,下輩子等不到,就再等一世。”
她抬眼掃過台下,眼神裡藏著蘇晚跨越輪回的篤定:“她守著那間老屋子,把茶沏好,把粥溫著,連擺放碗筷的位置都幾十年不變。她的倔,是明明知道等一個人有多難,明明知道輪回裡可能見不到,卻還是不肯轉身——不是非要爭個輸贏,是怕自己走了,謝臨辭回來時,找不到那個等他的人。”說到這裡雲瑾看了一眼紀灝南,那個眼神裡藏的太多,是啊,為了他就算尋找幾生幾世又如何……
台下瞬間爆發出掌聲,有人站起來喊:“雲瑾說得對!”主持人笑著接話:“說得好!不過說到選秀,現場有位觀眾提了個問題——作為已經參演電影的演員,再去參加選秀節目,會不會覺得‘有失水準’?甚至有人說,你是借著演員身份去選秀蹭熱度,對此你怎麼看?”
這話一出,台下瞬間靜了。記者的鏡頭齊刷刷對準雲瑾,粉絲們攥緊燈牌,替她捏把汗。雲瑾卻沒慌,拿起話筒往前傾了傾身體,語氣平靜卻堅定:“首先,‘水準’不是用‘演員’或‘歌手’來定義的。我是演員,也是歌手,演員是我的職業,唱歌是我的夢想——職業和夢想,從來不是對立的,更談不上‘有失水準’。”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台下的記者:“其次,蹭熱度不用去選秀。我去選秀,是因為我想站在舞台上唱歌,想讓更多人聽到我的聲音,就這麼簡單。至於彆人怎麼說,那是他們的事,我管不著,也不想管——我隻管好我自己的路,走穩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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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瞬間爆發出掌聲,有粉絲站起來喊:“唱歌怎麼了!”紀灝南看著她,眼底泛起笑意,拿起話筒補了句:“而且她不僅沒‘降維’,還把選秀舞台唱成了自己的演唱會——上周她唱的《逆光》,我工作室的助理循環了三天。”
這話逗得全場笑起來,剛才的緊繃感瞬間消散。主持人趕緊打圓場:“夢想哪分什麼高低!那我們繼續提問,這位舉著‘瑾紀分明’燈牌的粉絲,你有什麼問題?”
粉絲站起來,聲音激動得發顫:“紀老師!雲瑾!電影裡謝臨辭和蘇晚重逢那段太好哭了!能不能現場演一下?就一小段!”台下瞬間起哄,“要演!要互動!”的喊聲此起彼伏。
紀灝南看向雲瑾,眼神帶著詢問:“來嗎?”雲瑾放下話筒,乾脆利落地站起來:“來啊,正好讓大家看看蘇晚的倔勁兒。”
兩人走到舞台中央,細碎的雪花特效簌簌落下,沾在雲瑾的發梢,像落了場跨越輪回的霜。紀灝南周身的氣息瞬間沉了,眼神從茫然到震驚,再到喉頭發緊的溫柔,腳步放得極輕,每一步都像踩在幾世的等待裡,聲音啞得像被雪浸過:“晚晚……真的是你?”
雲瑾抬眸時,眼底先漫開一層濕霧,沒等淚珠滾落,她先扯著嘴角笑了笑,那笑裡裹著幾世的委屈和終於落地的慌,聲音輕得發顫:“是我,臨辭……我回來了。”話剛說完,淚珠就砸在圍巾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她沒躲,反而微微仰頭望著他,睫毛上掛著雪粒和淚珠,亮得刺人。
紀灝南伸出手,指尖剛碰到她的臉頰,就觸到一片滾燙的濕意——她沒哭出聲,隻肩膀輕輕抖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順著下頜線往下淌,砸在他的手背上,燙得他心口發疼。“我以為……”他喉結動了動,聲音裡全是後怕,“這一世,也等不到你了。”
雲瑾搖搖頭,眼淚落得更急,卻還是攥著他的袖口,語氣帶著哭腔卻格外篤定:“答應你的……說要陪你看初雪。”她垂眸時,淚珠滴在他的手背上,暈開一小片濕,再抬眼,眼底是哭紅的紅,卻亮得像雪夜裡終於燃起來的燈:“臨辭,我再也不想等了……”
台下靜得能聽見雪花特效的聲音,過了幾秒,掌聲和歡呼聲猛地炸開。主持人走上台,笑著說:“這哪是演繹?這簡直是謝臨辭和蘇晚活過來了!雲瑾的蘇晚,比劇本裡還倔,還讓人佩服!”
雲瑾笑了笑,走回沙發邊拿起水杯喝了口——不是緊張得口渴,是剛才說話太多,得潤潤嗓子。紀灝南坐回她旁邊,遞來一顆糖:“剛才答得挺好,沒讓人失望。”她接過糖剝開,塞進嘴裡,清涼的味道瞬間散開:“我什麼時候讓你失望過?”
接下來的提問環節,氣氛輕鬆了不少。有人問紀灝南拍雨景吻戲時是不是真的換了溫水,紀灝南點頭:“是,她那天穿得薄,嘴唇凍得發紫,還說‘沒事,趕緊拍’。我跟道具組說換溫水,她還瞪我,說我耽誤進度——你看,倔得很。”雲瑾瞪他一眼,卻沒反駁,嘴角卻忍不住往上揚。
有人問雲瑾會不會因為演戲放棄唱歌,她搖頭:“不會。演戲和唱歌,我都要。就像蘇晚既要愛情,也要自己的生活,我也一樣,兩者不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