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舜哲“讀”懂了那眼神。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鐵釘,敲進他的心臟。
他的身體在顫抖,不是因為傷痛,而是因為憤怒,因為無力,因為鋪天蓋地襲來的、冰冷的絕望。
哈迪爾不僅將他逼到了絕境,更將刀鋒對準了所有他在乎的人。
吳山清被製成囚籠和籌碼,其他人的境遇被當作要挾的籌碼,赤裸裸地展示。
而他剛剛覺醒的、似乎能無視規則的“靈虛權能”。
此刻卻像一柄雙刃劍,一麵切割著敵人的囚籠,一麵也在切割著他自己的理智與抉擇。
否定規則?可如何否定眼前這血淋淋的“現實”?否定吳山清正在承受的痛苦?否定其他人的危機?
他的“否定”,能將這一切都化為“不存在”嗎?如果能,那“否定”之後的“存在”又是什麼?一片更空洞的虛無?
“靈虛”的深處,那股新生的、主動的意誌在躁動,它渴望否定眼前的一切不合理,撕裂這冰冷的數據牢籠,抹去吳山清臉上的烙印,將那些投射的畫麵像汙漬一樣擦掉。
但這股衝動越是強烈,徐舜哲的自我意識就越是感到一種撕裂般的痛楚——
否定這些,是否也意味著否定了他與這些人之間的“連接”?否定了他之所以是“徐舜哲”的一部分?
“猶豫。認知衝突加劇。”哈迪爾複製體準確地捕捉到了他的狀態。
“‘靈虛權能’與‘人性羈絆’產生邏輯悖論。這是意料之中。”
厲鬼的手臂放下了,那些殘酷的畫麵也隨之消散。
但吳山清痛苦的臉龐依舊懸浮在那裡,像一個永恒的控訴,一個無聲的枷鎖。
哈迪爾複製體微微側頭,仿佛在傾聽什麼無形的訊號。
他的重瞳中,數據流再次加速,片刻後,恢複了絕對的平靜。
“主戰場,‘奧法斯之臍’,能量讀數出現異常波動。本體需要更直接的觀測與......潛在乾預。”他看向徐舜哲,語氣中沒有絲毫波瀾,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日程安排。
“牽製協議已啟動,運行穩定。‘厲詭’單元將繼續執行對你的觀測、限製與解析任務。在此期間,所有與你相關的‘高情感連接變量’,都將被納入潛在牽製資源庫。任何試圖接近或影響‘奧法斯之臍’的舉動,都將觸發相應層級的‘展示’與‘壓力施加’。”
他頓了頓,玄袍拂動。
“我的任務變更。現在,前往‘奧法斯之臍’邊緣。你的‘靈虛’最終實驗場,將在那裡準備就緒。”
話音落下的瞬間,哈迪爾複製體周圍的空間開始向內坍縮、旋轉,形成一個暗金色的、內部充斥著複雜幾何光路的漩渦。
強大的傳送能量波動席卷開來,比之前在格溫酒店啟動的傳送更加狂暴、更加......不加掩飾。
他最後看了一眼僵立在原地的徐舜哲,以及那懸浮的、無聲嘶吼的厲詭。
“珍惜這段‘告彆’的時間,徐舜哲。當你抵達終點時,你會明白,一切掙紮,都隻是數據流中微不足道的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