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天然最好的帷幕。
霍去病的身影,仿佛與深沉的暗影徹底融為一體,化作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每一個動作都矯健而無聲。
他身後緊隨的銳士,無一不是從百戰中浴血餘生的真正精銳。
他們的目標,【白狼坡】。
那裡,一垛垛堆積如山的糧草,散發著乾燥草木與新鮮穀物混合的獨特氣息。
這是大虞數十萬大軍賴以生存的生命線。
負責守備糧道的虞軍,在連日攻城的安逸,以及【雲州城】久攻不下的消息雙重麻痹之下,警惕性早已降到了一個危險的低點。
幾處零星的篝火旁,幾個負責守夜的兵卒正控製不住地打著哈欠,眼皮沉重得如同灌滿了鉛水,腦袋一點一點。
“動手!”
霍去病的聲音不高,卻冰冷刺骨,如同自九幽深淵中吹來的一縷寒風,瞬間撕裂了【白狼坡】死寂的寧靜。
早已按捺不住心中殺意的銳士們,如猛虎掙脫囚籠衝下山崗,似餓狼撲向待宰的羔羊,從各個精心挑選的隱蔽角落猛然暴起發難!
淒厲到極致的慘叫聲,驟然劃破了沉寂的夜空。
隨即,這慘叫又被更多、更密集的喊殺聲與兵刃交擊聲徹底淹沒。
守備糧道的虞軍士卒,大多在睡夢中被驚醒。
他們甚至還未完全明白究竟發生了何事,冰冷的兵刃便已劃過他們的咽喉,身首異處。
抵抗?
在如此迅猛、如此精準、如此有預謀的雷霆突襲麵前,任何形式的抵抗都顯得那般蒼白,那般無力。
溫熱的鮮血,如同決堤的洪水,迅速噴湧而出,將腳下乾燥的土地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暗紅。
霍去病一馬當先,手中那杆飲血無數的長槍,此刻在他手中仿佛化作了一條翻江倒海的墨龍。
長槍所過之處,虞軍士卒如下餃子般紛紛慘叫倒地,無人能擋其一合之威。
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冰冷徹骨的殺意,目標明確,直撲那幾處規模最大的糧倉。
“放火!”
隨著他一聲令下,早已準備妥當的無數火把,被狠狠投擲到那些堆積如山的糧草垛之上。
乾燥至極的草料,遇到明火的瞬間便猛烈燃燒起來。
火借風勢,風助火威。
不過是片刻的功夫,一股股衝天的火光便已徹底撕裂了深沉的夜幕,將大半個天空映照得一片血紅,宛如末日降臨。
木材燃燒時發出的劈啪爆響聲,密集而刺耳,如同死神敲響的催命符,在每一個幸存虞軍士兵的耳邊瘋狂回蕩。
即便遠在數十裡之外的【雲州城】方向,也能清晰地看到這片不祥的血色光芒。
這熊熊燃燒的,不僅僅是維持大軍生計的糧草。
更是公孫裴麾下那數十萬大軍最後的希望,最後的生機!
……
【雲州城】前線,虞軍大營。
當那遠方天際出現的詭異紅光,以及隱隱約約順風傳來的喧囂嘈雜之聲,傳入虞軍大營帥帳之時,最初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騷動。
畢竟,連日攻城,雙方小規模的摩擦和夜襲並不罕見。
滿臉煙灰、神色惶恐到了極點的潰兵,連滾爬帶地逃回大營。
他聲嘶力竭地哭喊著:“糧道被襲!糧草……糧草儘焚啊!”
這個消息,仿佛一滴滾燙的沸油滴入了冰水之中。
“什麼?糧草……糧草全被燒了?”
一個正在擦拭兵器的虞軍老兵,聞言手中鋼刀“哐當”一聲掉落在地,滿臉的難以置信。
“這……這怎麼可能!那我們豈不是……豈不是要斷糧了?”
旁邊的年輕士兵聲音顫抖,臉色煞白。
“天要亡我大虞啊!天亡我也!”
絕望的哭喊聲此起彼伏。
虞軍士卒聽到這個噩耗,無不麵如土色,更有甚者,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目光呆滯。
軍心,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徹底崩潰了。
士兵們想到即將麵臨的饑餓、絕望,以及隨之而來的死亡,先前所有的戰意、所有的悍勇,都在頃刻間化為烏有。
就在此時,那些早已被賈詡成功策反,一直潛伏在虞軍內部的將領們,精準地看準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時機,驟然發難!
“弟兄們!公孫裴指揮無能,剛愎自用,致使我軍糧道被斷,如今已是死路一條!”